王地主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冷不丁的一脚将王老大踢开。
“以前你是我儿子,当老子的给自己儿子擦屁股是应该的。”
“如今我跟你一点关系没有,没让你把前些年花的那些花销还回来已经算我仁至义尽,还想扒着我吸血,真以为我是冤大头吗?”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王夫人见正主都走了,随便找了个理由也赶紧溜了。
正房里就剩下柳姨娘三人,柳姨娘跌坐在地上,满心满眼的全是迷茫。
她曾经做梦都想能和王永贵一家三口能光明正大的过普通人的日子,如今终于梦想成真。
她却感觉心里像是破了个大洞,空落落的往外吹风。
几个人没待多久,就被王家的下人赶走了。
要说王永贵以前,那可是王地主身边,顶顶有排面的人。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被他平日里最看不起的泥腿子赶出门去。
由于事发突然,柳姨娘和王老大二人都来不及收拾东西,就身上的几件衣衫和柳姨娘身上的几件首饰。
原本租赁的房子也被王地主收了回去。
王永贵在富源城里倒是有地方住,但是家中早有妻室。
这么多年,他跟着王地主到处走商,经常离家就是一年半载。
家中全靠妻子服侍老人,照顾幼小。
他对妻子有愧,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想将人带回去。
柳姨娘到底与他有多年的情分在,不忍让他为难,便主动退了一步。
“我身上还有几件首饰,当了换些银子也能赁间宅子。”
说着她又强打起精神展颜一笑:“我们娘俩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不成!”
王老大见势不对,早就偷偷溜了。
柳姨娘也没在意,王老大从小就在富源长大,多的是狐朋狗友,出去一两天也出不了什么事。
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地方安顿下来。
王永贵身上也没多少银两,全部拿出来给柳美云租了宅子。
宅子靠近城门口,每天人来人往的有些嘈杂。
小院是一个大宅子隔出来的,里面就两间厢房,厨房是个半露天的。
王永贵看着简陋到有些寒酸的小房子,心中有些酸涩。
帮着柳美云简单的打扫了房间的卫生,天色渐晚,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的归家,王永贵这才在柳美云的劝说下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柳美云从王家出来,没了伺候的丫鬟,也没了洗衣做饭的仆妇,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动手。
过了二十几年养尊处优的日子,一朝回到年少时的生活,竟有些习惯不了。
只是简单给自己做了三餐,洗了两件衣裳,胳膊就算疼的有些抬不起来。
所幸王永贵每天都来,两人光明正大的往来给了柳美云一丝慰藉。
这日,柳美云早早起床,收拾整齐挎着篮子出门买菜。
走在市集上,到处都是挑挑拣拣的妇人。
柳美云也顺理成章的融入其中,只是她走过的地方,总是被空出一条道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别人犹如躲避瘟疫般的眼神和不加掩饰的指指点点。
近些时日来,柳美云但凡出门都会遭遇这一出,从一开始的难堪,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她甚至面不改色的撩了撩耳边的发丝,拿起几捆青菜放进篮子里,随后又走到另一个地方进行重复的操作。
只是没一会,从对面走进来一个中年妇人。
盘着老式的发髻,微胖圆润的脸盘,不断的和熟识的人打招呼。
又从前面穿过来的人看向王家婶子,眼中带着同情和不易察觉的看好戏的眼神。
王家婶子对这些眼光视若无睹,径直走向自己常去的买菜摊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近了。
两人一个错身,对上了眼神。
王家婶子上一次见柳美云还是前几年过年的时候全家去给主家磕头,这才见过一面柳美云。
上次相见,柳美云还是高高在上的王家姨娘,这次再见,柳美云却成了自己丈夫身边见不得光却又全县皆知的姘头。
她的眼睫颤了颤,面无表情的和柳美云擦肩而过。
柳美云自然也是认得王家婶子的,自己的心上人娶妻生子的那段时间,她痛的撕心裂肺,却还是自虐般的留意着两人的消息。
直到了解到两人之间的关系疏离,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竟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又相安无事的过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