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居然敢当着梁彻的面杀人灭口，要么就是蠢不自知，要么就是有恃无恐，林窈直觉是后者。
不过后面的事情就是神仙打架，没有林窈这个小鬼参与的份了。
林窈很快就向梁彻辞行，离了凉州府。
回城的马车上，观雪抱着林窈的胳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大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怎么莫名其妙就被关起来了？”
林窈伸出双指捏住她的嘴唇：“好了，小嘴巴，不说话！”
观雪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林窈这才开口解释。
原来王恒之考试名次有异的消息刚刚流传开来她就知道了这件事。
她深知流言蜚语的厉害，一个不慎，不光王恒之，恐怕连她自己都难独善其身。
她当时想先悄悄的找人去查探一番流言的来源。
没等她行动，就接到了梁彻的来信。
信中命她按兵不动，顺应背后之人的谋划走。
她这才放任县中的流言喧嚣尘上，闹的沸沸扬扬。
姜知府还以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顺应越来越激愤的“不平之声”，将林窈关进了大牢，准备随便找个机会将人弄死，顺理成章的清掉一个隐患，还能摘一波现成的果实。
林窈等人回了富源，姜知府的幕后之人虽没有找到，但是他贩卖良家女子，与外邦勾连已成定局。
府城新出的榜单还帮林窈澄清了己身，诸位学子的激愤这才得以平息。
如此闹了一场，时间已经到了三月份。
新任知府上任还有一段时间，今年凉州府四月份的府试由梁彻亲自主持。
林窈和梁彻打的几次照面，梁彻都是在处理公务，要么就是在处理公务的路上。
生活里却极为简单朴实，堂堂二品大员，仅仅住着个两进的小房子，身边就几个忠仆伺候。
如今这般地位，却依旧保持着如此简洁的作风，可见梁彻此人绝不喜好空大泛谈的花架子。
“切记，一切以实际为主，内容要精而准。”
“你在基层做过事，也接触过田间地头的老乡，这就是你的优势，考场之上，要学会扬长避短！”
还有一月就要府试，王恒之和家人决定早去适应环境。
临别前，林窈还是在忍不住的碎碎念。
林窈来到富源没多久，王恒之就跟在她身边做事，也是她看着一点一滴成长起来的，如今要去府试，免不了多念叨几句。
不过她也没说多久，毕竟一旁的观雪眼睛红的都和兔子有的一拼了。
马车就要启程，自然也要留点时间给小情侣两个叙话。
众人都颇有默契的走到一旁闲谈，给即将分别的一对有情人留出足够的时间空间。
过了好一会，王家大哥王成志不得不出声打断了这对有情人：
“小弟，该出发了，不然晚上之前到不了下一个落脚点。”
王恒之抬眼看看天色，时间确实已经不早，这才依依不舍的和观雪告别。
王恒之走后，观雪失落了好几天。
林窈看不得她如此消沉，只是去考个试，又不是从此天各一方再难相见。
给她派了好多活，观雪一下子忙碌起来，这才从王恒之去府城的失落中回过神。
随着时日渐长，对手里的这份活也越发的得心应手。
这日有个衙役来报，外面有个蓬头垢面的小乞儿指名道姓的要找观雪。
观雪愣了一瞬，这才想起来年前她是找了几个小乞儿去帮她盯着王有贵。
她实在忙的抽不开身，只能吩咐衙役将人带去见林窈，整个人又投身于繁忙的公务之中。
小念跟在衙役身后从侧门进来，穿过廊道，随处可见的都是行色匆忙的官差。
即便经过修缮，县衙也远算不上雅致，但是在年仅七八岁的小念看来，这里比天上仙宫更来的让人向往。
他小心翼翼的抱着自己的棍，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小心谨慎，生怕不小心磕坏了什么东西。
衙役将他领到地方就退了出去，小念走到屋里，眼神也不敢随意打量，隐约瞥见桌案后有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不等林窈叫他起来，就口齿清晰的将事情说了：
“我们几个跟了他很久，发现他每逢二就要去城西的一处宅子，那宅子是他赁的，有时候与他相见的是个年轻男子，有时候是带着帷帽的女人。”
“我的小伙伴跟了那年轻男人好几次，发现他常去的地方都是赌场妓馆之类地方，我还听别人叫他王大少爷。”
“那年轻男的，眉梢这里是不是有一颗黑色大痣？”林窈指着自己眉梢的位置问道。
小念抬头匆匆扫了一眼，回道：“回禀大人，确实是这个位置。”
林窈现在基本已经确定，这常与王有贵见面的应该就是王地主家老大。
只是听王地主提起，王家老大常年在外走商，往常半年都见不上一回。
照探听的消息来看，这王家老大根本就从未离开过富源县，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要频频与自己父亲身边的忠仆经常见面呢？
儿子一直在富源县中的事情王地主又是否知情？
一连串的疑问漫上心头，林窈暂且按下不表。
“那女人是何身份？”她追问道。
小念张了张嘴，有些垂头丧气道：“那女人谨慎，来回又都坐着马车，我们跟了好几次都跟丢了。”
林窈从桌案后走出来，安抚的摸摸他的头：“无妨，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不过我可没有报酬给你！”林窈逗弄小孩。
小念连忙道：“不要报酬，先前那位姐姐已经给过我们报酬了，她出银子给我弟弟治病，我已经很感激了。”
他一字一句说的认真极了，眼里没有丝毫怨念。
林窈心里突然涌上酸楚：“我虽然没有报酬给你，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特权。”
“自今日起，一日三餐你都可以带你弟弟来县衙吃饭，长大成人之前都有效！”
小念惊喜道：“真的吗？”
林窈微微蹲下身，笑着与他拉勾盖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命人给小念找了新的住所，林窈才懊恼自己居然忽略了这么严重的一件事。
原主就是从慈幼院出来的，吴郡附属，即便是慈幼院的孩子也能有书读。
她即便没办法能让每一个孤儿都读上书，但是最起码，能有个落脚的点，能吃饱穿暖，平安长大。
观雪听到自家大人的想法，只觉脑子一阵阵青筋直跳。
就粗略一算，她都知道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县衙如今虽有进账，但也赶不上银子如流水一般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