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却道:头儿,咱们真要拱手将财宝献给陶谦?那老儿可曾厚待过咱们?冒此大险却无所得,岂非亏了?再说陶谦年迈,命不久矣,将前程押在他身上,未必明智。
张闿目光骤冷,随即陷入沉思。
说下去。他沉声道。显然,这话说进了他心里。
手下兴奋地说:有了这些金银财宝,咱们不管是拉队伍单干,还是投奔各路诸侯,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张闿咧开大嘴狞笑:说得在理!跟着陶谦那老东西能有什么出息?不如咱们哥几个做了他,悄悄把财宝运走,让那老匹夫干瞪眼去!
一众匪徒放肆大笑,笑声中透着狠毒。
杀光!抢光!
曹家车队刚停下生火做饭,夜幕中就传来窌窌窣窣的动静。
敌袭!
方才还懒散的家丁们瞬间目露精光,利索地抽出暗藏的兵刃。
黑暗中,张闿率领八百铁骑从四方杀来,马蹄震得山林簌簌作响。
鸡犬不留!张闿挥刀嘶吼。他深知必须斩草除根,否则曹操绝不会放过他。
曹德吓得两腿发软,拽着吕虔的衣袖颤声道:贼人全是骑兵,咱们如何抵挡?
吕虔暗自摇头:同是曹家子弟,这曹德比起曹操真是天壤之别。他沉声下令:列阵!放箭!
这支伪装成家丁的精锐部队训练有素,箭无虚发。惨叫声中,徐州骑兵纷纷 ** 。
夜色深沉,林中杀戮正酣。张闿眼见部众接连中箭倒下,心中惊诧不已——这曹府家丁的武艺竟如此了得。
难怪那曹孟德练出的兵卒也那般骁勇。
但他岂肯罢休?当即扬鞭怒喝:
战马嘶鸣间,徐州骑兵接连坠地。夜间林间路险,骑兵冲势受阻,愈近车队速度愈缓。
殊不知吕虔早命人在四周布下杀局:陷马坑内尖刺森然,地面散落三角铁蒺藜。车队看似凌乱,实则暗合战阵之法结成圆形防线。
箭雨稍歇,连弩又发。漏网之敌未及近前,便被精准点杀。转瞬之间,张闿已折损三成人马。
曹府家丁竟这般难缠!
头儿,对方 ** 太凶,弟兄们撑不住啊!
部众已生怯意。这哪是劫道?分明送死!
休得聒噪!破阵即胜!张闿双眼赤红,贪婪早已蒙蔽心智。此刻他满脑子只有杀光曹嵩、夺尽财货的念头。
徐州骑兵亦杀红了眼,不顾林中障碍疯狂冲锋。
弩兵后撤五步,长戈手上前!吕虔故意示弱,就怕贼寇掉头逃窜。
吕子恪!还要俺等到几时?典韦提着双铁戟焦躁踱步。若贼人都被杀尽,他这趟徐州岂不白来?
典君稍安。吕虔举着望远镜应道:擒拿张闿还需你出手。总得先找到这厮——说着突然指向右翼:在那!棕马大刀,面有刀疤,着......
这黑白两用的望远镜竟将远处敌酋看得真切。吕虔暗自嘀咕:这憨货从哪弄来此等神器?
得令!典韦牢记贼首特征,纵身跃入战局。
张闿率领一队人马冲破重重阻碍,终于接近由马车围成的防御圈。就在他催马跃起准备冲杀之际,数支短戟突然破空而来,身后数名亲随应声倒地。只见一名魁梧大汉翻身跃上马车,咧嘴笑道:可算把你盼来了!
这声狞笑吓得张闿魂飞魄散,犹如被山匪劫持的新嫁娘。典韦挥戟劈来时,张闿举刀格挡,霎时双臂剧痛难当,整个人从马背滚落。他万万没料到曹嵩车队中竟藏有这般猛将,慌忙爬起就往林间逃窜。
倒是个机灵的!典韦早已堵住去路。张闿撞上铁塔般的身躯,踉跄后退时还强作镇定:你...究竟何人?典韦步步紧逼,戏谑道:若是束手就擒,倒能让你死个明白。
见拖延不成,张闿转身再逃。典韦三两步追上,重戟连击震飞其兵刃,踹倒后像拎鸡崽般提起。此时徐州骑兵已溃不成军,降的降,逃的逃。
子恪,人给你逮回来了。典韦将人掷地,摔得张闿哀嚎连连。他急中生智:曹公明鉴!全是陶谦指使!吕虔闻言抚掌而笑,曹德则上前猛踹:好个狗贼!我兄长先前饶过陶谦,这老匹夫竟恩将仇报!
次日黎明,押着张闿的队伍向泰山郡进发。吕虔另遣人将两名俘虏送至臧霸处。得知陶谦阴谋,臧霸怒捶案几,木案应声而裂。
“很好,陶谦,你可真是打得好算盘。”
我臧霸自问从未亏欠于你,你却处心积虑要置我于死地,试图让我与镇东将军敌对。你真行!
“传令下去,告诉镇东将军,若他发兵,我臧霸必率军先攻琅邪,除掉陶谦的左膀右臂萧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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郯城,州牧府内。
陶谦焦灼等待消息。
杀曹嵩既能雪耻泄愤,又能吞下曹家巨资,扩充兵马,与袁术争夺扬州。
“主公!主公!”
门外传来慌乱呼喊,侍从未经通传便撞门而入。
陶谦心头一沉,却仍抱着一丝侥幸:“如何?张闿得手了?”
来人面色惨然,重重叩首:“张闿……他被兖州军生擒了!”
“什么?!”陶谦踉跄跌坐。
最坏的结果发生了——活口落在曹操手里,阴谋必将败露。
“你先前不是说万无一失吗!”陶谦狰狞揪住对方衣领。
侍从抖如筛糠:“曹嵩暗藏猛将精兵,张闿率八百骑强攻,折损大半……我们中计了!”
“曹阿瞒!”陶谦目眦尽裂,拔剑出鞘。
“主公您这是——”
“送你见曹操!”剑锋贯胸而过。
侍从瞪大双眼,至死都想不通为何会被当作奸细。
曹操深知陶谦手段毒辣。
主公必会懊悔今日决定!
…………
鄄城。
曹操终于迎回父亲曹嵩。
父亲受惊了!多年未见的父亲虽已白发苍苍却安然无恙,曹操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欣慰——他成功避开了命定的悲剧。
曹嵩细细端详着儿子:阿瞒终是成器了。老人眼中泛起泪光,为父可以安心了。
曹氏门楣,今后便托付与你了。
曹操郑重应诺。此刻执掌家族权柄的他,仿佛已看见未来万丈荣光。
曹嵩提及脱险经过:此番多亏众将士拼死相护,特别是仲康、子恪二人。
父亲放心,儿定当厚赏有功之臣。
数日后,吕虔押解张闿返回鄄城。陶谦劫杀曹嵩谋夺家财之事,霎时震动天下诸侯。
谁曾想那看似仁厚的陶谦,竟暗藏这般歹毒心肠。
…………
寿春。
袁术得知消息后连连咂舌:可惜!若曹嵩老儿命丧徐州,倒能让曹操尝尝丧父之痛。
八百精骑竟杀不了一介老朽,陶谦当真废物!
席间幕僚暗自摇头——自家主公惨败之事尚历历在目,又有何资格讥讽他人?
谋士杨弘进言:此乃天赐良机。曹操师出有名,徐州战事将起。届时无论谋取扬州还是趁火 ** ,皆于我方有利。
袁术忽生奇想:若与陶谦合击曹操......
阎象厉声打断:弑亲之仇不共戴天!主公莫非欲逆天而行?
此言如冷水浇头。袁术幡然醒悟——为陶谦这等卑劣之人背负骂名,实属不智。
传令整军。他最终拍案,待曹操出兵徐州,我等先取扬州,再图中原!
袁术加紧对扬州的攻势,同时密切监视徐州与兖州局势变化。
…………
邺城官署!
袁绍阅览南方战报后脸色阴沉,嘴角不自觉地向下拉扯。
陶谦老糊涂竟自毁阵脚,白白给曹操送上开战理由。袁绍将竹简重重拍在案几上:诸位以为,此番曹阿瞒能否吃下徐州?
谋士们面面相觑,席间响起窸窣的衣料摩擦声。
这等天赐良机竟被曹操所得!
如此正当的出兵理由,曹孟德岂会放过?
田丰捋须进言:前番曹操因兖州新定根基不稳,未敢全力攻徐。如今既平豫州之患,必会倾巢而出。下官预料,快则月余,慢则三月,徐州必易主。届时坐拥三州之地的曹操,实力将凌驾我军之上!
袁绍眉头当即拧成死结。
叫你分析战局,你倒长他人志气?
莫非暗讽本将军久攻公孙瓒不下,迟迟不能吞并青幽二州?
其余爱卿有何见解?袁绍目光扫过郭图等人,掠过许攸时未作停留,仿佛扫过案几摆设。
许攸袖中手指攥得发白。
曾几何时,自己可是主公帐前第一谋士!
如今竟连对视的资格都没有?
痛哉!苦哉!
…………
郭图持笏出列:主公明鉴,曹操伐徐恰是我军良机。公孙瓒与陶谦结盟,我军可借讨伐不义之名,同时出兵冀北!
袁绍抚掌而笑。
审配紧接着补充:前次徐州大败,实因曹豹贸然出击致防线空虚。如今陶谦固守郯城坚垒,兼有淮泗水网屏障,曹操纵能取胜,也必元气大伤。
这番话说得袁绍眉开眼笑。
此言差矣!沮授突然起身:曹操既已验证过破徐方略,此次定会沿用奇袭之策。届时徐州各部难以驰援郯城,恐重演昔日败局!
徐州的军队虽勇猛善战,但缺乏良将统领,若长期围困定会军心涣散,料想郯城不出两月便会开城归顺。
况且袁公路向来惯于趁火 ** ,绝不可能发兵援助陶谦,徐州覆灭已成定局!
听闻此言,袁绍面色骤变。
许攸窥见主公神情,当即把握时机进言:明公,在下有一策可使曹操非但无法攻取徐州,反遭重创!
袁绍果然被勾起兴致:子远有何妙计?鉴于许攸上次献计失利,这次袁绍的语气明显带着保留。
帐中众谋士也纷纷侧目,都想看看这个素来诡计多端的谋士又能出什么馊主意。
许攸却颇为享受被众人注视的感觉,尽管他知道这些同僚向来对他颇有微词。
明公莫非忘了那位盘踞在太行山麓的猛将?
常山郡!吕布!
众人心头立即浮现出那支所向披靡的铁骑。至今已近一年,袁绍始终未能真正收服这支劲旅,足见吕布绝非甘居人下之辈。
袁绍皱眉道:吕布近来频频袭扰常山各县,各地县令怨声载道,都盼着我能将其调离。
子远的意思是?袁绍原本盘算着除掉这个心腹大患。毕竟不能为我所用的人才,留着终究是祸患。
许攸却道:何不将吕布这头猛虎驱往兖州?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好一招祸水东引!这是要直捣曹操老巢啊。若让曹操知晓,怕是要生啖许攸血肉。
袁绍眼中精光暴闪。此计确实绝妙,既能解决吕布这个烫手山芋,又能让陶谦、曹操和袁术互相牵制。
明公,此计甚妙!既能为我军平定公孙瓒争取时间,又不必背负杀害降将的恶名。辛评率先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