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一时语塞,但见曹操等人都默不作声,也不敢多言。
叶辉的深不可测,远非李进所能揣度。
其强大程度,更是令他望尘莫及。
没看见连曹操在叶辉面前都毕恭毕敬。
许褚、曹洪等武将也都收起火爆脾气。
规规矩矩端坐,足见叶辉的威信。
到用膳时辰了!曹操起身道:
伯成今日有口福了,先生这里的膳食堪称一绝,各种珍馐美味日日翻新!
李进已然证明自身价值,在曹操眼中,此刻的他比吕布更为重要。
那真是托曹公的福,跟着您总能大饱口福!
叶辉准备的午膳果然丰盛,令李进赞不绝口。
主公,日后若有机会,请多带在下来先生处。李进郑重请求。
叶辉这里不仅有美食,更有精彩故事,能预知未来事态。
这些都让李进深深着迷,难以自拔。
今日带你来,正是此意。日后自当常携诸位前来。
............
徐州郯城。
对城中军民而言,这段时日堪称煎熬。
曹操引而不发,使得整个徐州风声鹤唳,却始终未见其进兵。
如何?鄄城究竟是否发兵?
陶谦等待曹操进攻等到近乎焦躁。
谁料曹操竟分兵往青州救援孔融,这着实出乎陶谦预料。
曹操觊觎徐州已久,竟突然调转兵锋去灭火?
这般诡诈之人,岂会存此善念?
探子斟酌再三方禀报:曹军仅遣曹仁率数万兵驻守任城边界,始终未犯徐州。倒是吕布自冀州南下突袭兖州,曹操似早得风声,布下十面埋伏迫其归降,并州铁骑尽数收编!
此话当真?陶谦踉跄后退,面如土色。
这绝非喜讯——吕布既降,非但未扰乱兖州,反为曹操添了虎翼。得此绝世猛将,曹军再攻徐州岂非探囊取物?
奸雄得虓虎,天下谁人可敌?陶谦苦笑唤来麋竺。
主公已知吕布之事?麋竺刚进门便道破玄机。
陶谦瞳孔微缩——自己方获密报,商贾竟已尽知?
兖州商路畅通,曹操故意放任消息扩散。麋竺叹息,此乃攻心之计。
见幕僚皆作壁上观,陶谦唯能寄望于这位商界巨子:子仲直言,徐州当如何?
沉吟良久,麋竺终道:恕我直言,若硬抗曹军,恐有灭顶之灾。不如割让数郡暂避锋芒,以待天时。
商人重利,此刻竟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陶谦好比一支即将跌停的夕阳股,再死守只会血本无归。
麋氏家族急需寻找新的政治靠山。
更要从长远考虑家族在徐州的产业根基。
若徐州彻底糜烂,麋氏百年基业恐将毁于一旦,从此退出历史舞台。
割让疆土...陶谦初显踌躇,沉吟片刻后叹道:
子仲,为保徐州太平,老夫愿作让步。此事就劳烦你派人前往鄄城斡旋。
深知麋氏在兖州人脉深厚,陶谦索性将此事全权托付麋竺。
麋竺面露难色,终究应承下来。
他太明白这个枯瘦老者的手段——若敢推辞,陶谦临死前必让麋氏陪葬。
回府后,麋竺立即召来胞弟麋芳,命其连夜奔赴鄄城。
此行首要完成陶公交托,但切记量力而行,万不可开罪曹公。
其次要暗中考察鄄城虚实,研判曹操器量。或许我族未来存续,就要系于此人。
麋芳肃然应道:兄长放心,弟必谨慎行事,为家族寻得最佳退路。
将死之人陶谦,已不值得麋氏再押注分毫。
............
邺城。
自驱赶吕布后,袁绍集团始终翘首以待。
期待这头猛虎能在兖州掀起惊涛骇浪。
袁绍与许攸对此计信心十足,寄予厚望。
报!吕布大军已渡黄河,攻入陈留!
再报!吕布在陈留如入无人之境,劫掠粮草后东渡濮水,兵锋直指鄄城!
袁绍击掌大笑:干得漂亮!
照此攻势,曹操老巢指日可破。
许攸拱手道:恭喜明公,兖州大乱在即,曹操后方不稳,我冀州可高枕无忧矣!
众谋士相视而笑。
终于能遏制曹操扩张,为剿灭公孙瓒赢得喘息之机。
急报!吕布兵临鄄城... ** 埋伏...现已投降曹操!
惊雷炸响!
厅内死寂。
袁绍猛地起身,又踉跄扶住案几:再...再说一遍?
袁绍听闻吕布归顺曹操的消息,顿时气血上涌。
主公,吕布已归降曹操,兖州未受丝毫损失。探子如实禀报。
许攸踉跄起身,难以置信:荒谬!吕布怎会投降曹贼?
袁绍双目赤红,厉声质问:曹操何德何能,竟能让吕布俯首称臣?
他想起吕布在冀州时的桀骜不驯,如今却对曹操唯命是从,这让他难以接受。在袁绍看来,吕布宁可战死也不该投降那个阉宦之后。
众谋士面面相觑,郭图上前劝道:主公,此事尚需核实。不如先遣使前往鄄城查探。
袁绍强压怒火,沉声道:此话在理。何人愿往?
帐内鸦雀无声,连郭图也缄默不语。最终袁绍目光落在许攸身上。
许攸暗叹一声,拱手道:属下愿再赴鄄城,为主公分忧。
袁绍颔首:子远辛苦。其余人等随我出征讨伐公孙瓒。
众将齐声应命。
与此同时,鄄城。
曹操正与众将议事:吕布既已归顺,兖州内患已除。即刻发兵徐州!
他目光威严地扫过众将:此次出征务必严明军纪,不得扰民。违令者,斩!
五路大军即将开拔之际,满宠引一人入内:主公,徐州使者求见。
曹操神色淡然:来者何人?
东海麋芳。满宠答道。
众将闻言,脸上皆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麋芳,这个名字并不广为人知。
原来是麋子仲的胞弟!曹操缓缓落座道:传他进来,且看陶谦还有什么说辞,好叫他死得明白!
片刻后麋芳入内行礼:东海麋芳叩见曹公!
彭城相此刻来鄄城,所为何事?曹操审视着眼前之人。
麋芳的兄长麋竺乃是徐州别驾。
这份情面终究要给三分。
况且麋氏乃大汉四大商贾世家,财源广进,产业遍布各地。
这正是曹操所需。
曹操素来唯才是举,商贾之士亦不例外。
人才总不嫌多。
回禀曹公,陶公遣在下前来,愿与鄄城言归于好,平息这场兵戈之祸。麋芳恭敬答道。
言归于好?陶谦倒是想得美!截杀家父时怎不见他这般念头?曹操勃然怒斥:
陶谦竟有脸遣使前来,莫非不知自己死期将至?
话音未落,帐中诸将纷纷喝骂:
正是!陶谦的面子有多大?他说和解就和解?
陶谦这老匹夫先截杀太尉,如今妄想一句话了结,未免太过儿戏!
主公,请即刻发兵,末将愿为先锋直取郯城!
不如杀了这彭城相,为三军祭旗!
麋芳听得脊背发凉。
袖中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生怕曹操盛怒之下,当场将自己斩首。
曹公......陶公愿割让一郡数县,望曹公三思。麋芳急忙提出条件。
横竖割的是陶谦的地盘。
保全性命要紧,为麋氏谋划长远才是正理。
曹操听罢不喜反怒,重重拍案:陶谦先杀我父,如今又来羞辱于我!曹某岂是见利忘义、卖父求荣之徒?
在家父眼中,我父亲的性命就值这几座城池?
麋芳吓得扑通跪地,连声道:此事与在下无关,皆是陶公所言。他说愿将徐州半数割与曹公,共治徐土,只求曹公息怒罢兵。
这一试探,果然探出了陶谦的底牌。
半个徐州唾手可得。
看来陶谦已无斗志。
此战未发一兵,胜负已分。
曹操心中暗喜,面上仍怒容不减。
程昱适时道:麋芳,我主并非贪图徐州疆土,实乃陶谦欺人太甚!此事断无转圜余地!
你若识相,回去告诉陶谦,让他亲自来鄄城请罪,或许能保全他家小性命。
“麋芳无需多虑,我主即便要攻打徐州,也绝不会牵连尔等无辜百姓官吏。有仇 ** ,有怨报怨,我主行事向来分明。”
麋芳闻言,悬着的心总算略略放下,擦了擦额角冷汗,连声道:“曹公明鉴!曹公仁德宽厚,深明大义,在下钦佩之至!”
“陶谦之意我已明了!”曹操一挥手,神色不耐。
左右会意,当即引麋芳退出。
前脚刚跨出门槛,后脚曹操便朝郭嘉递了个眼色。
郭嘉会意,笑吟吟追出:“麋使者留步!”
麋芳浑身一颤,以为曹操反悔要杀自己祭旗,顿时两股战战:“先、先生有何指教?”
郭嘉笑道:“使者莫慌,我主今日正在气头上,平日最是平易近人。”
平易近人?
这词用在曹操身上?麋芳暗自腹诽,面上却堆满笑容:“先生教诲,在下铭记。不知先生高姓大名?可否赏光共饮一杯?”
听到“酒”字,郭嘉眼中精光暴涨,盯得麋芳头皮发麻,仿佛被饿狼叼住的羔羊。
“哈哈哈!子方果然爽快!何必去酒肆?直接到寒舍痛饮便是!”
“这……全凭先生安排。”
虽不知郭嘉在曹营的地位,但这是麋芳唯一能攀交的机会。
郭嘉揽着麋芳肩膀一路畅谈。
“不瞒子方,我私藏了不少佳酿。主公差人盯着不许我喝,今日托你的福,总算能解馋了!”
回到府中,郭嘉取酒对饮。一杯下肚,他咂嘴感叹:“痛快!真是久违了!”
麋芳好奇:“曹公为何要禁先生饮酒?”
难道曹营管得这般严苛?连饮食起居都要干涉?
越想越骇然!
郭嘉笑着摆手:“主公是盼我多活几年。”
“我身子骨弱,主公怕饮酒加重病情,特意嘱医者盯着我调养。”
麋芳闻言,盯着手中酒盏,顿时如坐针毡……
自个儿跟着郭嘉破了酒戒,倘若郭嘉在此病亡,自己岂非要受牵连。
这回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先生,不如咱们改喝茶吧?麋芳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听闻鄄城新茶清冽甘醇,余韵绵长......
郭嘉浑不在意地摆手,又给自己斟满一杯,仰脖灌下半盏,抓起把炒黄豆扔进嘴里嚼得咯嘣响。
好茶那是饭后消遣的雅物。郭嘉笑道,今日与子方一见倾心,来,干了这杯,祭那些失之交臂的年月!
这算什么由头。
麋芳端着酒杯进退维谷,咽也不是放也不是。
痛快些!莫学闺阁作态!郭嘉激将道,麋氏世代行商,酒量当如东海,岂能叫人小觑?
这话戳中痛处,麋芳当即举杯:先生以命相陪,麋某岂敢不敬?今日纵使丞相问罪,也要陪先生尽兴!
烈酒入喉,辛辣伴着醇香在唇齿间炸开,后劲冲得麋芳又惊又喜:这酒......够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