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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香江城,维多利亚港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去,海面被初升的朝阳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雾气中隐约可见几艘货轮的剪影,缓慢地驶向远方。位于尖沙咀的香江文化博物馆门前已是人头攒动,“红船记忆”展览的巨幅海报在晨风中轻轻飘动,海报边缘卷着细小的波浪,是被昨夜的雨水打湿后留下的痕迹。

而海报上那艘融合了木雕艺术的红色帆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吸引着沪港两地众多市民与媒体的目光。展厅内,工作人员正进行着最后的布置,有人用软布蘸着清水擦拭展柜玻璃,留下淡淡的水痕,很快被暖风烘干;有人踩着梯子调整射灯角度,光束在地面投下移动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木料清香与期待感的特殊气氛,还夹杂着咖啡的香气——那是工作人员提前准备的热饮,放在角落的保温桶里,供早起忙碌的人取用。

许峰站在展厅中央,身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袖口整齐地扣着金质袖扣,那是司徒倩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他目光沉静地扫过即将展出的件件珍品——泛黄的革命传单上还留着当年传递时的指印,带着弹孔的旧怀表指针停在凌晨三点,正是红船出发的时刻,沪港工匠合制的船桨模型上刻着“共济”二字,笔画苍劲有力……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展厅最核心的位置——那艘由沪港两地工匠携手、依据新发现的图纸与残片精心复原的红船模型上。模型长约两米,柚木船身线条流畅,木材的纹理在灯光下像流动的水波,风帆以特制丝绸绷覆,上面精细地绘制着当年进步人士用于传递信息的暗记符号:三角形代表集会,圆圈表示危险,交叉的线条则是紧急撤离信号。这些符号在射灯照射下若隐若现,船身两侧还刻着细小的水纹,是老工匠用刻刀一点一点凿出来的,耗时整整三天。

“安保系统都检查过了吗?”许峰侧头对身边的陈宇低声问道,说话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司徒倩放在展台上的保温盒——里面是她今早特意去巷口老字号买的艇仔粥,还温着。陈宇今日也是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耳廓上别着微型的对讲耳机,线从衣领里穿进去,藏得十分隐蔽。他闻言立刻点头回应:“所有监控探头、红外警报器都已调试完毕,展厅内外安排了十六名便衣,进出口都有专人负责安检,连展柜玻璃都是防爆的,昨天特意用铁锤试过,纹丝不动。”他顿了顿,凑近许峰耳边补充,“模型本身也做了加固处理,基座连接了震动感应器,稍有异动就会报警,信号直接连到警务处的应急中心。”尽管准备周全,许峰心头那丝若有若无的不安却并未消散,许振邦在狱中通过律师传递出的威胁信就放在他办公室的抽屉里,字迹扭曲,像毒蛇的信子,此刻像一片阴云萦绕不散。

司徒倩从展厅侧门走来,她穿着一件藕荷色的改良旗袍,领口绣着细碎的兰草花纹,是母亲生前亲手绣的,外罩米白色针织开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细细的银镯子,走路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手中拿着一份刚刚核对完毕的展品清单,纸页边缘被手指捻出了浅浅的折痕,走到许峰身边,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西装口袋里的硬物——是那枚刻着红船符号的玉佩碎片,他总随身带着。“奶奶寄来的那半本账本,已经按照你的意思,放在模型船舱内的隐藏暗格里了。”她轻声说,气息拂过许峰的耳廓,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皂味,“账本里记着当年英资商号与本地劣绅的勾结证据,每一笔汇款都标着用途,连给巡捕房的‘茶水费’都写得清清楚楚,这是最后的、也是最直接的证据。”她的指尖微微发凉,许峰察觉到了,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递过去,带着无需言说的安慰与力量。

“放心,我们准备了这么久,绝不会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许峰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像是在对司徒倩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他抬眼望向窗外,博物馆外的广场上,等待入场的队伍已排成了长龙,其中既有白发苍苍的历史亲历者,拄着拐杖频频望向展厅方向,嘴里哼着模糊的老歌;也有充满好奇的年轻面孔,举着傻瓜相机互相拍照,相机外壳贴着当红明星的贴纸;更有不少从上海专程赶来的文化界人士,正低声讨论着红船的历史意义,其中几位还拿着笔记本,不时停下记录几句。这场展览,早已超越了一次普通的文物展示,它是对一段被尘封历史的郑重交代,更是对沪港两地血脉相连的深情诠释。许峰忽然想起今早出门前,司徒倩在玄关给他系领带时说的话:“不管今天发生什么,我们都在一起。”此刻想来,心头格外安定。

与此同时,位于新界一处偏僻货仓内,墙壁上的霉斑像地图上的河流般蔓延,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海水的腥气。几名神色阴鸷的男子正围着一个刚刚送达的纸箱,箱子边角磕破了,露出里面的泡沫填充物。纸箱外包装印着“红船纪念品—限量版”的字样,与展厅外即将售卖的纪念品包装别无二致,连印刷的油墨味道都分毫不差——这是他们特意找印刷厂仿造的。为首的刀疤脸男人啐了口唾沫,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激起细小的尘埃。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纸箱,里面是十几个制作精美的红船小模型,船帆上的图案是用廉价的颜料印的,边缘有些模糊。他拿起其中一个,熟练地拧开船底的微型螺丝,露出了里面精心包裹的塑性炸药和微型雷管,炸药的黑色粉末透过油纸缝隙漏出来一点,沾在他的指甲缝里。“老板吩咐了,要在最热闹的时候,让那艘大红船和它承载的秘密,一起飞上天。”他狞笑着,眼角的刀疤因兴奋而扭曲,“到时候全香江都得记住咱们的厉害,许峰那小子就算命大,也得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旁边一个瘦高个递过计时器,外壳是黑色的塑料,按钮已经磨得发亮:“按好了,设定在剪彩后十分钟,保证炸得他们措手不及,连拆弹的时间都留不下。”

展厅内,开幕剪彩仪式即将开始。沪港两地的政要、文化名流、赞助商代表以及许氏家族和司徒家的亲友们齐聚一堂,穿旗袍的女士们裙摆扫过地毯,留下轻微的窸窣声;穿西装的男士们互相握手,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镁光灯闪烁不停,像密集的星光,记录下这历史性的时刻。司徒倩作为展览的联合策划人之一,正与上海来的林业研究所老教授亲切交谈,老教授穿着中山装,领口别着钢笔,胸前的口袋里露出半截手帕。她向他介绍着红船模型所用木料的来源:“您看这船身,用的是当年红船同款的坤甸木,是特意从广西运过来的,质地坚硬,能抵抗海水侵蚀,就像那段历史,再久也磨不掉。前阵子我去木料厂盯着加工,老师傅说这种木头现在少见了,得用特殊的砂纸才能打磨出这样的光泽。”老教授频频点头,指着风帆上的暗纹:“这些符号我在档案馆见过类似的,当年就是靠它们传递消息,不容易啊。那时候我还是个学生,就听说过红船上的人用暗号接头,今天总算见到真迹了。”

许峰则周旋于宾客之间,与香江文化局的官员谈笑风生,话题不离红船的修复历程——从找到残片到图纸复原,再到工匠们日夜赶工的细节。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艘红船模型,以及周围任何可疑的动向。他注意到一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风衣下摆沾着泥土,显然是从郊外赶来的,他频频看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脚步在模型展台附近徘徊,与周围沉浸在历史氛围中的人群格格不入。许峰不动声色地朝陈宇使了个眼色,下巴微抬,示意那个方向,陈宇立刻会意,对着衣领里的麦克风低语了几句。

陈宇通过对讲机再次确认了各岗位的情况,入口安检处,工作人员正用金属探测器仔细检查每位入场者的随身物品,探测器偶尔发出“滴滴”的轻响,大多是钥匙或手表引起的;展柜周边,两名便衣装作欣赏展品,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消防通道的门虚掩着,守在门口的保安正低头整理着袖口的纽扣。一切正常。然而,一种职业的直觉让他感到一丝异样。他走到控制室,盯着监控屏幕,放大画面仔细观察那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发现他袖口有新鲜的机油痕迹,颜色发黑,像是刚接触过机械零件,而展厅内并无机械维修工作。“峰哥,入口右侧那个穿灰风衣的,形迹有点可疑。”陈宇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带着一丝凝重。许峰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淡淡回应:“盯着他,别打草惊蛇,看看他有没有同伙。”

就在此时,博物馆的电力系统突然发生了一阵轻微的波动,灯光闪烁了一下,像夏夜的萤火虫,虽然瞬间恢复,但核心展区的几个监控探头画面出现了短暂的雪花,持续了大约三秒。控制室内的安保人员立刻进行排查,手指在布满按钮的控制台上来回操作,屏幕上跳出线路检测的数据流。“不对劲,”陈宇心中警铃大作,他看到控制台显示某段线路的电流突然飙升,远超正常范围,“峰哥,电力有异常波动,我怀疑是干扰器在起作用,有人想切断监控!”许峰脸色一沉,立刻向红船模型的方向靠近,脚步看似随意,实则每一步都在计算着与模型的距离,确保能在最短时间内做出反应。路过司徒倩身边时,他低声说了句:“注意安全,别离开我太远。”司徒倩心头一紧,点了点头,目光也变得警惕起来。

那名戴鸭舌帽的男人在安检口被拦下,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开包检查后,发现里面只是一些普通的工具——螺丝刀、钳子、绝缘胶带,还有一本卷边的维修手册,封面上印着“电力设备维护指南”。他自称是受雇来处理电路问题的临时电工,拿出的证件上盖着博物馆后勤部门的章,看起来毫无破绽。说辞也挑不出错处,但陈宇心中的疑虑并未消除,他注意到男人的指甲缝里有与灰色风衣男人同款的黑机油。他命令两名便衣暗中盯住此人,自己则快步走向控制室,想查看电力波动的具体源头,脚步匆匆,皮鞋在地面发出急促的声响。

开幕式按计划进行,主持人用中英双语介绍着红船的历史意义,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展厅,带着些许回音。随后邀请沪港两地的代表上台剪彩,红色的彩带被高高举起,像一道亮丽的虹。礼花绽放,纸屑纷纷扬扬落下,沾在人们的头发和肩膀上;掌声雷动,震得展柜玻璃微微发颤。也正是在这喧闹的顶峰,人群中,一个穿着工作人员制服、推着清洁车的瘦小男子,制服袖口磨得发亮,显然不是新做的。他借着众人视线被台上吸引的刹那,身体挡住清洁车与展台之间的空隙,右手飞快地伸进怀中,掏出一个“纪念品”红船模型,与摆放在模型展台旁、用于讲解的备用模型进行了调换。备用模型本是为了方便讲解员演示结构用的,与展品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材质稍轻——用的是普通松木,而非昂贵的柚木。

这个细微的动作,恰好被一直密切关注着模型周围的司徒倩瞥见。她原本正帮老教授指认模型上的细节,眼角余光扫到那“清洁工”手腕上不该出现的名贵手表——那是劳力士的日志型,表盘上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着冷光,绝不是普通清洁工会戴的。再看他调换模型时那快得几乎看不清的动作,手指关节突出,显然是常年做精细活的,而非干粗活的清洁工。司徒倩心头猛地一跳,那个“工作人员”的动作太过迅速和鬼祟,完全不像是正常的工作流程。“许峰!”她低呼一声,拉了拉许峰的衣袖,用眼神示意模型展台的方向,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风听见,“那个清洁工不对劲,他换了模型!你看他的手,根本不是干活的手!”

许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立刻察觉到了异常。那个被调换过来的模型,外观几乎一模一样,但船身底部似乎有极其细微的、不正常的拼接痕迹,像是临时粘上去的,边缘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胶水痕迹。他快步走过去,假装整理展柜标签,手指轻轻敲了敲船底——声音发空,像敲在空心的木头上,与实心的柚木质感完全不同。他甚至能闻到一丝淡淡的机油味,与之前那两个可疑男子身上的味道一致。

“陈宇,模型被调包了!可能有爆炸物!”许峰当机立断,通过对讲机低声而急促地通知陈宇,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紧,同时用身体挡住模型,对周围的宾客笑道:“大家看这边,这模型的细节多精致,连船锚链都是一节节手工穿的,光这链条就用了三百多个小铁环。”说着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护住周围的人,尤其是几个年纪大的老者,“司徒倩,麻烦你带老教授他们到休息区坐会儿,那里刚煮好的龙井,尝尝?我再检查下展柜,刚才好像看到有个螺丝松了。”

陈宇接到消息,立刻启动应急方案,对着麦克风下达指令,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一部分便衣开始不动声色地疏导靠近核心展区的嘉宾和记者,以“展品需要临时调整角度”为由引导大家向两侧退开,动作自然,没人察觉到异样;另一部分则呈扇形向那名“清洁工”合围,脚步轻缓,像猫捉老鼠般。那“清洁工”见势不妙,扔下清洁车就想混进人群,车把撞到展柜,发出“哐当”一声,他却顾不上,埋头就往人群里钻。但早已盯上他的便衣反应更快,一把按住他的后颈,将他按在地上,挣扎间,手腕上的劳力士表带断了,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与周围的惊呼声混在一起。

许峰走到模型前,阻止了正准备上前触摸模型的一名嘉宾——那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正想凑近看看船帆上的暗纹。“老先生小心,展柜刚调整过,怕不稳。”他笑着说,语气自然。他蹲下身,仔细观察那个被调换的模型,果然在船底发现了微小的改装痕迹——一个直径不到一厘米的圆孔,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线路,像某种生物的血管。他深吸一口气,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多功能工具刀——这是父亲许敬鸿留给他的旧物,刀身刻着细小的刻度,木柄被摩挲得发亮,曾在他大学时修自行车、工作后处理木料时多次派上用场。司徒倩也蹲在他身边,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神异常坚定,她没有后退,而是伸手挡住旁边好奇的目光,低声说:“需要我做什么?拆的时候要稳住手,我帮你看着时间,你别看计时器,越看越慌。”

“帮我挡住视线,别引起恐慌。”许峰说着,用极其稳定而轻柔的动作,开始尝试拧动船底的螺丝。螺丝很紧,像是故意拧死的,边缘都被拧得有些变形。他屏住呼吸,一点点加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的青筋都凸了起来。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展柜玻璃上,迅速晕开。周围喧闹的人声仿佛瞬间远去,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个可能蕴含着毁灭力量的小小模型,以及司徒倩平稳的呼吸声——她刻意放慢了呼吸,想让他也平静下来。

终于,螺丝“咔哒”一声松动了。许峰缓缓旋开,露出了里面错综复杂的电线和那个令人心悸的爆炸装置——一团裹着黑色炸药的塑料块,像块丑陋的石头,连接着红色的导线和一个电子计时器,屏幕上的数字鲜红刺眼,像在滴血。计时器上的红色数字跳动着,显示着倒计时只剩不到三分钟,每跳一下,都像敲在心脏上。

“拆弹专家正在赶来,但时间可能不够!”陈宇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急,背景里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他们还有两分钟到!峰哥,千万别慌!”许峰凝视着那团电线,脑中飞速回想着多年前在英国留学时,一位对爆破颇有研究的同学偶然间提起过的几种简易炸弹结构:“这种民用炸药做的装置,通常红线接电源,蓝线是控制线,剪错了就会引爆,黄线可能是迷惑人的,故意多接一根……”

他屏住呼吸,用工具刀尖小心翼翼地挑开电线外层的绝缘皮,动作轻得像在拈起一片羽毛。里面露出三根线:红、蓝、黄。红线连接着电源,塑料外皮上还有电流通过的微热感;黄线似乎是零线,末端缠着一圈胶布,并没有实际连接;而蓝线则直接连向计时器的核心,线身比另外两根更粗,显然是关键。他想起同学说的:“真正的控制线往往是颜色最不显眼的那根,而且会故意绕几圈迷惑人。”眼前的蓝线果然缠着两圈多余的线,像条毒蛇盘在那里。

司徒倩紧紧握着他的另一只手,她的手心冰凉,却用力传递着力量,指节抵在他的掌心,像一颗定心丸。许峰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全然的信任,仿佛在说“你做什么我都信”,心中最后一丝犹豫消散了。他深吸一口气,指尖的颤抖渐渐平复。

就在倒计时进入最后一分钟时,许峰的目光锁定了那根蓝色电线。他不再犹豫,手腕微沉,工具刀精准而迅速地将其剪断,动作干脆得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计时器上的数字瞬间定格在“00:58”,那令人窒息的滴答声也随之停止,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许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后背的衬衫已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黏腻难受。司徒倩立刻用身体挡住模型,对围过来的陈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尽快处理。许峰则迅速将船底盖板轻轻合上,拧回螺丝,站起身对周围一脸疑惑的宾客笑道:“刚才发现展柜有点松,紧了一下,大家别担心,继续参观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努力保持着平稳。

几乎在同一时间,陈宇和便衣人员成功制服了那名企图趁乱逃离的“清洁工”,他被按在地上时还在挣扎,嘴里骂着含混的方言。便衣在博物馆外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他换下来的那件制服——沾着不少灰尘,袖口磨破了边,还有用于伪装的证件,纸质粗糙,印章模糊,一眼就能看出是伪造的。经过初步审讯,此人交代自己是许振邦在狱中专程托人联系的,答应事成后给家人一笔钱。他们的目的不仅是摧毁红船模型和里面的证据,更想制造一场震惊沪港两地的恐怖事件,以此扰乱社会秩序,报复许峰和司徒倩坏了他们的事。

危机解除,开幕式有惊无险地继续进行。当沪港两地的嘉宾共同为“红船记忆”展览揭幕,红绸布被缓缓拉下,那艘承载着厚重历史与祖辈丹心的红船模型完整地呈现在世人面前时,现场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有人甚至激动地鼓起了掌。许多白发苍苍的老者望着红船,眼中泛着泪光,其中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先生颤巍巍地说:“当年我就在岸边看着它扬帆,船帆上的记号我到现在都记得,今天总算又见着了……”

傍晚,展览闭馆后,许峰和司徒倩再次来到红船模型前。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为红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光辉,连船身的木纹都染上了暖意。“今天真的好险。”司徒倩依偎在许峰怀里,轻声感叹,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后怕,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他的衣角。许峰搂紧她的肩膀,目光深邃地望着红船:“但我们也证明了,只要心怀信念,坚守正义,再狡猾的阴谋也无法得逞。祖辈们守护的东西,我们会继续守护下去。”他想起早上出门时,特意把父亲留下的旧怀表揣在兜里,此刻仿佛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力量。

陈宇走来汇报,手里拿着一份刚整理好的笔录:“许振邦那边,监狱已经加派了人手,所有探视都要经过三重检查,断绝了他与外界的所有非会见联系。这次事件的相关涉案人员也全部落网,一共抓了七个,都是许家以前的旧部。廉政公署表示会深挖到底,绝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兴风作浪。”消息传来,许峰和司徒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释然,意味着许振邦残余势力的又一次疯狂反扑被彻底粉碎。

夜色渐深,博物馆外的维多利亚港华灯初上,霓虹闪烁,与展厅内静静陈列的红船模型交相辉映,仿佛在进行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历史的风云已然散去,但红船所象征的勇气、信念与两地情谊,却在今日得到了新的传承与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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