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说这两面镜子合一能开启一个古老秘密,许明远思索道,刚才我们看到的见心斋,应该就是关键。
苏雨桐从行李中取出父亲的笔记,快速翻动:这里有一页提到了见心斋...父亲写道:见心斋非斋,乃一门一派之根本。双镜合,门户开,真相现。
一门一派...许明远皱眉,是指某个秘密组织吗?
苏雨桐继续读:见心斋守护者世代相传,唯有缘人得见真容。后面就没了,这一页被撕掉了一角。
许明远拿起见心镜,仔细观察背面的符号:这些纹路...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怀表——这是他父亲在他二十岁生日时送的。打开怀表盖,内盖上刻着精细的花纹,与铜镜背面的符号有几分神似。
这是...苏雨桐凑近查看,发丝轻拂过许明远的脸颊,带着淡淡的幽香。
许明远心跳突然加速:我父亲说这怀表是祖传的,上面的花纹是家族标记。
苏雨桐惊讶地看着他:你的家族...会不会与见心斋有关?
这个可能性让许明远一时语塞。他从小在古董堆里长大,却从未听父亲提起过什么见心斋。但怀表上的花纹与铜镜符号的相似之处又无法忽视。
正当两人陷入沉思,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上楼。许明远立刻警觉起来,示意苏雨桐噤声。
搜!每个房间都要查!一个粗犷的男声用带着口音的中文喊道。
是松本的人!苏雨桐低声道,迅速将两面铜镜包好塞进行李。
许明远忍着腿痛站起来,环顾四周:窗户!
他们所在的房间在二楼,窗外是一条狭窄的小巷。许明远推开窗户,下面堆着几个木箱,可以作为缓冲。
你先下去。他将行李递给苏雨桐。
苏雨桐犹豫地看着他的腿:你的伤...
没事,快!
苏雨桐敏捷地翻出窗户,轻巧地落在木箱上。许明远紧随其后,但受伤的腿使他的动作不够灵活,落地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苏雨桐及时扶住他,两人迅速钻进错综复杂的小巷中。
身后传来撞门声和愤怒的日语咒骂。许明远拉着苏雨桐七拐八绕,直到确信甩掉了追兵,才在一家茶馆的后院停下来喘口气。
他们怎么会找到那里?苏雨桐喘息着问。
许明远摇头:可能是跟踪,也可能是...他看向苏雨桐手中的行李,这两面镜子在一起时,会不会发出某种...信号?
苏雨桐皱眉:你是说,像某种感应?
只是猜测。许明远环顾四周,我们需要一个新的藏身之处,最好能找个懂行的人看看这两面镜子。
苏雨桐思索片刻:我在北平还有个地方可以去——我父亲的老朋友,罗教授。他是清华大学的考古学教授,也是父亲当年的同窗。
可靠吗?
父亲在笔记里提到过他,说他是少数知道铜镜秘密的人之一。苏雨桐肯定地说。
两人谨慎地前往清华大学。路上,许明远的腿伤越发严重,走路已经一瘸一拐。苏雨桐坚持雇了一辆黄包车,让他少走些路。
清华大学校园宁静优美,与外面动荡的时局仿佛两个世界。罗教授的办公室在一栋红砖小楼里,当苏雨桐敲开门时,一位头发花白、戴着圆框眼镜的老者出现在门口。
罗伯伯。苏雨桐轻声叫道。
罗教授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她:雨桐?天哪,你都长这么大了!他警惕地看了看许明远,这位是...
许明远,琉璃厂聚宝斋许明远自我介绍道。
罗教授点点头,迅速将他们让进屋内,锁好门:你们是为了铜镜来的吧?
苏雨桐惊讶地看着他:您怎么知道?
松本健一最近四处打听见心镜的消息,我就猜你会来北平。罗教授叹了口气,你父亲去世前曾托我照顾你,可惜你母亲带你回上海后,就失去了联系。
苏雨桐从行李中取出两面铜镜:罗伯伯,我们找到了明性镜
罗教授看到铜镜,眼镜后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天哪...真的找到了!他小心地接过铜镜,放在办公桌上仔细观察,二十年了...自从慕云去世,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它们合璧的一天。
您能告诉我们见心斋的秘密吗?许明远直截了当地问。
罗教授的手在铜镜上方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抬头看向许明远: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许明远取出怀表,指着内盖的花纹:因为我觉得,我可能与这个秘密有关。
罗教授仔细查看了怀表上的花纹,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走到书架前,取下一本厚重的古籍,翻到某一页,上面绘着一个与怀表花纹极为相似的图案。
见心斋始于东汉,罗教授缓缓道,最初是一群方士组成的秘密团体,守护着一面据说能照见天地真理的神镜。后来神镜一分为二,就成了见心镜明性镜
他指着书上的图案:见心斋的标记,只有守护者家族才会传承。许先生,你的祖先很可能是见心斋的守护者之一。
许明远感到一阵眩晕,不知是因为失血还是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他的家族竟然与一个千年秘密有关,而父亲从未提及。
两镜合一会怎样?苏雨桐问道。
罗教授神色凝重:传说双镜合一能开启见心斋的宝藏——不仅仅是金银财宝,更重要的是其中保存的古老知识。但具体位置...他摇摇头,只有真正的守护者才知道。
许明远拿起两面铜镜,将它们背对背靠在一起。刹那间,镜缘的纹路完美契合,仿佛它们本就是一体。一道微弱的光芒从接缝处渗出,但很快又消失了。
需要特定的时间和地点。罗教授观察着这一现象,可能是某个节气,或者特殊的星象...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三个持枪的黑衣人闯了进来。为首的用生硬的中文说道:把铜镜交出来!
许明远反应极快,抓起铜镜的同时掀翻了桌子作为掩护。罗教授大喊一声:后门!随即按下书桌上的一个隐蔽按钮,书架突然移开,露出一条暗道。
许明远推着苏雨桐进入暗道,罗教授紧随其后。就在书架即将关闭的瞬间,一声枪响,罗教授闷哼一声,肩头绽开一朵血花。
罗伯伯!苏雨桐惊叫着想回去帮他。
罗教授却坚定地按下墙上的另一个按钮:一直走,别回头!书架迅速合拢,将黑衣人隔绝在外。
暗道又窄又暗,三人借着墙壁上微弱的应急灯前行。罗教授的血滴了一路,呼吸越来越重。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许明远扶着受伤的教授,不解地问。
罗教授苦笑:松本...在清华有眼线。我早该想到的...
暗道尽头是一间地下储藏室,堆满了考古工具和标本。罗教授指引他们从一个隐蔽的出口来到校园边缘的小树林。
你们必须立刻离开北平。罗教授虚弱地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我多年前的研究笔记,关于见心斋可能的位置...在河南安阳一带。
苏雨桐接过纸条,眼中含泪:罗伯伯,您的伤...
别管我,我会去校医院。罗教授坚定地说,记住,铜镜的秘密关系重大,绝不能落入日本人手中!尤其是现在他们正在华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话。罗教授推了他们一把: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许明远知道此刻犹豫只会让所有人陷入危险,他拉住苏雨桐的手:我们走!
两人钻进树林,身后传来罗教授高声的质问和打斗声。苏雨桐泪流满面,但脚步不停。他们穿过树林,翻过围墙,最终混入了熙熙攘攘的街道。
现在怎么办?苏雨桐擦干眼泪,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
许明远看着手中紧握的两面铜镜,它们再次安静如常,但刚才那一瞬的光芒证明传说不假。他想起镜中看到的画面和罗教授的话,做出了决定:
我们去安阳。
火车在夜色中穿行,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如同不规则的鼓点。许明远靠在硬座车厢的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的见心镜。苏雨桐坐在他对面,借着微弱的灯光反复查看罗教授给的那张纸条。
上面说安阳城西三十里有座许氏古宅,苏雨桐压低声音,宅中有口古井,井壁上刻着与铜镜相同的符号...许先生,那会不会是你家的祖产?
许明远摇头:我从没听父亲提起过安阳有什么产业。他顿了顿,不过父亲很少谈祖上的事。
车厢连接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几个穿黑衣的男子正在逐个检查乘客。许明远浑身一紧,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之前在清华大学袭击他们的打手。
松本的人!他一把抓住苏雨桐的手,去厕所,快!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朝车厢另一端走去。许明远的腿伤还未痊愈,走路仍有些跛,但他咬牙加快了速度。刚进入厕所狭小的空间,外面就传来粗暴的敲门声和日语喝令。
从窗户出去!许明远推开狭小的车窗,寒风立刻灌了进来。火车正行驶在一座桥上,下方是黑黝黝的河水。
苏雨桐脸色发白:这太高了!
没时间了!许明远帮她爬上窗台,跳下去时尽量放松身体,我会跟着你!
苏雨桐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黑暗。许明远正要跟上,厕所门被猛地踹开,一个黑衣人持枪冲了进来。许明远下意识地抓起铜镜挡在胸前,就在枪响的瞬间,镜面突然迸发出一道刺目的光芒——
黑衣人惨叫一声,捂着眼睛踉跄后退。许明远趁机翻出车窗,冰冷的空气呼啸着掠过耳畔,接着是刺骨的河水将他吞没。
河水湍急,许明远拼命挣扎着浮出水面,四下寻找苏雨桐的身影。
苏小姐!苏雨桐!他的呼喊被河水吞没。
一根浮木顺流而下,许明远奋力游过去抓住。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希望时,岸边传来微弱的回音:许先生...这里...
许明远循声望去,隐约看到一个人影趴在河滩上。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岸边游去,冰冷的河水仿佛千万根针扎进他的伤口。
终于爬到岸上,许明远踉跄着扑到苏雨桐身边。她浑身湿透,嘴唇发紫,但意识还算清醒。
你...你没事吧?许明远颤抖着问。
苏雨桐摇头,突然惊恐地看向他的腰间:铜镜呢?
许明远一摸,心顿时沉到谷底——装着明性镜的布包不见了,只有见心镜还紧紧系在他腰间的暗袋里。
掉在河里了...他绝望地望向漆黑的河面。
苏雨桐却出奇地冷静:明性镜在我这里。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跳车前我偷偷拿出来了...以防万一。
许明远长舒一口气,几乎要笑出声来:苏小姐,你真是个...
他的话被一阵引擎声打断。远处河堤上,几辆汽车的灯光如同野兽的眼睛扫过河面。
他们追来了!苏雨桐挣扎着站起来,我们得离开这里!
两人相互搀扶着钻进河岸边的芦苇丛,借着夜色掩护向远处逃去。走了约莫一个小时,他们看到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村口石碑上刻着许家村三个斑驳的大字。
许家村?许明远惊讶地停下脚步,这也太巧了...
村中一片寂静,只有几户人家还亮着微弱的灯光。许明远敲开一家小杂货铺的门,编了个遭遇土匪的故事,好心的店主收留了他们,给了干衣服和热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