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年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那些女人,是他张家的媳妇,如今竟要被当成“赏赐”,送到贾政那个仇人的府里!
这哪里是赏人?
这是把他张启年的脸面扒下来,踩在泥里,还要逼着他眼睁睁看着!
一股难以遏制的恨意从脚底窜起,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仿佛已经看到贾政搂着张麒麟的妻妾,在他面前得意地笑;
虽然没人知道他扒灰,但他仿佛听到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说他张启年的女人都保不住,活该戴这顶绿帽子!
“贾政……”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他猛地推开棺木前的供桌,香炉摔在地上,碎成几片,香灰撒了一地。
灵堂里的仆妇吓得瑟瑟发抖,谁也不敢出声——他们从未见过老爷如此失态,那眼神里的怨毒,像是要吃人。
张启年扶着桌沿,大口喘着气。
官降三级他忍了,罚俸三年他也认了,可儿子惨死、妻妾被夺,这奇耻大辱,他咽不下!
“去,”他对着管家低吼,“把我那几个门生叫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管家连忙应声跑出去。
张启年重新看向棺木里的儿子,眼底的悲痛渐渐被阴狠取代。
贾政不是想安稳闭门学习吗?
他偏不让!
他要让这三个月,变成贾政的催命符!
他要让都察院的人都知道,跟着贾政没有好下场;他要让天下看看,贾政是如何祸乱朝纲,连官员家眷都不放过!
灵堂的白幡还在飘,风从敞开的门里灌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张启年站在阴影里,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正磨着爪牙,准备拼死一搏。
…
庄子旁的两处新庄子,是赏给秦可卿的,一处临着玉带河,水土肥沃,适合种稻;
另一处靠着山脚,有大片坡地,正适合栽果树。
秦可卿趁着在郊外的日子,带着秦忠和贾旺逐一查看,倒也看出些章法。
“河湾庄子的水田,让佃户多种两季稻,剩下的地种些蔬菜,够府里吃用了。”
秦可卿站在田埂上,看着连片的绿苗,对管事吩咐,
“后山那处,坡地多,就栽些苹果、梨,再种半亩葡萄,等秋天摘了送进府里,也能给老太太解闷。”
她从秦家带来的人手不多,便从贾家族学里挑了几个伶俐的半大孩子,分到两个庄子里跟着学管事。
“这些孩子是族里用心教过的,识些字,也懂规矩,让他们跟着你们历练,将来都是能用的人。”
秦可卿对秦忠道,
“别当外人看,该教的就教,将来给老爷做帮手,也是咱们的体面。”
秦忠连忙应下。
他知道,这些庄子虽是皇帝赏给秦氏的,却处处透着对贾政的看重,打理好了,便是给老爷在朝堂上添底气。
忙完两处赏赐的庄子,秦可卿又去看贾政特意吩咐的那片山。
只见靠近后山的一段坡地,已经被佃户们开垦出来,几十号人正忙着挖坑栽苗,一片热火朝天。
“太太瞧,这都是按老爷的吩咐,挑的最好的桃树苗。”
负责种树的老农笑着上前,指着刚栽下的幼苗,
“这品种是专门找来的,结的果子又大又甜,等明年开春就能开花,后年就能挂果了。”
秦可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漫山遍野的桃树苗整整齐齐,绵延开去,真要长成了,便是一片望不到头的桃林。
她不由得笑了——贾政素日里板着脸,倒有这份闲情逸致,想在这山里种出百亩桃花来。
“好好种,”她对老农道,“水要浇足,肥要施够,等将来桃树成林了,老爷必重重赏你们。”
老农乐呵呵地应着去了。
秦可卿站在山坡上,望着远处的青山和近处的桃苗,心里忽然敞亮起来。
这些庄子,这片桃林,看似是闲情逸致,实则是贾政在为这个家铺路。
朝堂上的风风雨雨再急,只要家里的根基稳了,有田有地,有能干事的人,便什么都不怕。
她转身往回走,脚步轻快了许多。
贾政在前面冲锋陷阵,她便在后面守好这些家业,种好这片桃林。
等到来年桃花盛开时,或许这神京城的天,真能像这满山春色一般,清朗起来。
到时在这神京城也算是一景,招待京官家眷也拿的出手。
庄子的书房里,烛火跳跃,映着贾政端坐的身影。
他并未看书,双目微阖,指尖虚悬,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流转——那是借左都御史职位稳固后,汇聚的气运所化。
数月来,他借着整顿都察院的锐气、扳倒张麒麟的威势,将这股气运纳为己用,修为已悄然突破至驱物境后期。
此刻凝神内视,丹田处的气团愈发凝练,心念一动,案上的毛笔便悬浮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
然而,这份精进并未让他全然安心。
神念铺开时,总能隐约察觉到神京城里藏着几道与他实力相仿的气息,如同蛰伏的猛兽,虽未显露敌意,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胁。
“同是驱物境,手段却未必相当。”
贾政睁开眼,指尖一弹,毛笔稳稳落回笔架。
他如今空有境界,却无趁手的法器,驱物之能仅能调动寻常物件,威力十不存一。
若真遇上精擅搏杀之术的对手,怕是讨不到好。
他想起古籍中记载,雷击木受天雷淬炼,蕴含至阳之力,最能增幅神魂,若以桃木为材,更添驱邪之效,正是驱物境修士的上佳之选。
“来人。”贾政扬声道。
门外的随从应声而入:“老爷有何吩咐?”
“你去趟神京最大的木料行,”贾政吩咐道,“打听是否有雷击木出售,若是桃木所制,不论大小,都给我买回来。”
随从面露难色:“雷击木本就罕见,桃木的更是难寻……”
“多跑几家,加钱便是。”贾政语气笃定,“若有消息,立刻回报。”
随从不敢再劝,躬身退下。
书房内重归寂静,贾政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眉头微蹙。
神京城藏龙卧虎,张启年背后未必没有修行者撑腰,江南甄家更是盘根错节,难保没有隐藏的高手。
他必须尽快找到趁手的法器,才能在这场暗流汹涌的博弈中,多几分底气。
但愿,能寻到那截雷击桃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