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的紫檀木桌上,贾母正用银匙搅着碗里的燕窝粥,眼角的皱纹里都漾着笑意:“兰哥儿的哭声,隔三条街都听得见,将来定是个有气力的。”
贾赦难得没喝酒,捻着胡须附和:“可不是,咱们贾家也算有了第四代。弟,这可得多喝几杯。”
贾政笑着举杯,与贾赦碰了一下。
酒液入喉,带着温热的暖意,连日来的紧绷感消散了大半。
“说来也巧,”贾母忽然道,“昨儿宫里的太妃还派人送了贺礼,说是听闻咱们府里要添了嫡孙,特意赏了对羊脂玉的长命锁。”
贾政心中疑惑,不知道是甄家意思还是太上皇的意思。
寒光铁兵器列装京营的事刚定,宫里就来示好,这是明着给贾家撑腰。
“多谢老太太惦记。”他起身给贾母添了些菜,
“等兰哥儿满月,定要请些戏班来热闹热闹。”
“该当如此。”贾母笑得更欢,“也让神京城里的人瞧瞧,咱们贾家还没倒呢。”
午膳在欢声笑语中结束,贾政回房歇了片刻,傍晚时却接到宫里的旨意——皇帝论功行赏,因他督造兵器有功,特封“忠勇伯”,赐伯爵府一座。
消息传开,荣国府上下沸腾。
夜里,秦可卿特意备了几样小菜,温了壶绍兴黄酒。
红烛摇曳,映得她脸颊绯红,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柔媚。
“恭喜老爷。”她举杯递到贾政唇边,指尖轻轻划过他的下巴。
贾政饮尽杯中酒,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连日来的辛劳与今日的喜悦交织,化作难以言喻的情愫。
秦可卿温顺地靠在他肩头,轻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了。”
贾政眉头微挑,
“爱妻准备如何犒劳我?”
秦可卿本就羞涩,忽听此言,将头埋在贾政怀里不依道,
“不来了,老爷你故意的。”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纱,洒在锦被上,像铺了层薄薄的银霜。
秦可卿尽力迎合着,柔软的身躯如春水般缠绕,直到疲惫地将要睡去,她才喘着气吩咐丫鬟:“伺候老爷净身。”
来不及看着丫鬟们轻手轻脚地擦拭、换枕,秦可卿已经睡去。
夜深人静时,贾政的神魂悄然离体。
半透明的魂体如轻烟般飘出荣国府,直奔王子腾的尚书府。
白日里京营接收兵器时,他已用神识探得王子腾正在府中宴请宾客,想必此刻还在得意。
神魂悬在王府上空,贾政冷哼一声。
敢用印信陷害王熙凤,敢在工坊下毒,这笔账也该算了。
他调动日游境巅峰的神魂之力,将王府正房的房梁轻轻一撼。
“轰隆——”
一声巨响,房顶的瓦片如雨点般坠落,横梁带着千斤之力砸向屋内。
“大人!”
“快救老爷!”
府内瞬间乱作一团,哭喊声、惊叫声此起彼伏。
贾政的神魂穿透墙壁,清晰地看到王子腾被一根断裂的柱子压住了腿,腰,当即昏死过去。
他满意地收回神力,神魂化作一道流光返回荣国府。
王府的混乱,够他们折腾一夜了。
次日清晨,王子腾被压重伤的消息传遍神京城。
有人说是天灾,有人说是报应,没人猜到是贾政所为。
而荣国府这边,因贾政获封伯爵,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先是工部的同僚,接着是军中的将领,连一些许久不来往的勋贵也亲自登门,送上厚礼,言辞间满是巴结。
“贾大人如今可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定国公府的世子笑着说,“将来还望大人多多提携。”
“不敢当。”贾政客气地应酬,心中却清明——这些人从前见了贾家躲都来不及,如今不过是见风使舵。
秦可卿在一旁帮着招待女眷,笑容得体,将府内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午后,李清廉来访,屏退左右后低声道:“王子腾昨夜被砸断了腿和腰,太医说能不能醒过来要看天意。京营那边群龙无首,怕是要乱一阵子。”
贾政端着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
“乱了才好,正好趁机查查京营的底细。”
李清廉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笑道:“老弟高明。”
送走李清廉,贾政站在荣国府的门楼上,望着街上往来的车马,心中感慨万千。
不过一年光景,贾家从濒临败落,到如今勋贵环绕,靠的不仅是寒光铁的利器,更是帝王的信任与自身的筹谋。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王子腾虽伤,其党羽仍在;太上皇的势力潜伏暗处,从未放弃。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的丝竹声贾政转身下楼,秦可卿正站在台阶下等他,手中捧着件披风。
“风大,披上吧。”她将披风系在他肩上,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颈间的肌肤。
王子腾再次昏迷的消息,像投入神京湖面的石子,搅得满城议论纷纷。
茶肆里,穿粗布短打的百姓敲着桌子闲聊:“听说勋贵王将军的腿不仅断了,还发了疽,太医都摇头呢!”
“我早说过,他克扣军饷修别院,迟早要遭报应!”
“嘘——小声点,那可是兵部的大人!”
唾沫星子混着茶汤的热气,将流言煨得愈发滚烫。
对寻常百姓而言,这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说过也就忘了。
但在官场,这消息却像惊雷,炸得许多人彻夜难眠。
吏部的周主事对着铜镜整理官帽,镜中的自己鬓角已生白发——他等升迁很久了。
“老爷,户部的张大人派人送了帖,说想夜里过来坐坐。”
管家的声音带着谄媚。
周主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他来吧,正好尝尝新到的雨前龙井。”
他知道张大人的心思——若自己能补上兵部的缺,将来少不了要提携这位“盟友”。
类似的戏码,在神京数十位官员的府邸里同时上演。
有人备礼,有人串谋,有人连夜写折子,将王子腾这些年的“劣迹”一条条理清,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递上去。
流言也愈发离谱。
先是说王子腾在府中私藏兵器,意图不轨;接着又传他与北狄暗通款曲,用劣质军械换了对方的宝马。
最狠的一条,竟说他当年能坐上将军之位,是靠给甄家当狗换来的。
这些流言像长了翅膀,短短两日就传遍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