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陈茂彦扔进去后,从四又将申良平带了出来,“大人说要见你!”
申良平还来不及和陈茂彦交换信息,人就被带走了。他脑子转了一圈,原本还心存的一点侥幸,也彻底烟消云散。
应元正并不想见申良平,他只是为了不让两人串供,才将两人分开的。
等他看到申良平被关到另一边的牢房后,就离开了。
申良平这下心更慌了,“大人……您不是要见我吗?大人?!”
应元正哪里管他,一离开牢狱,便远远地看到陈茂彦的家丁。
于是让人将他们赶出去。
“等一下,我家老爷呢?”其中一人问道。
应元正懒得废话,“要么离开,要么和你家老爷关在一起!”
几名家丁对视一眼,选择……回去报信。
这时小东儿来告诉他,关于陈风的罪状已经张贴出去了。
应元正点头,“很好。”
这样的话,百姓或许会动摇,喻容那边取证也会顺利些。
应元正也没想到事情进展这么顺利,但这些人真的是自动送上门来的。
不趁现在动手他就得带人去包围陈府抓人,他哪来那么多人。
他只能感叹一句,老天有眼。
“世子,酒席到了。”刘健来报。
“那去把卢大人、县丞、主簿叫来一起吃。”应元正说道。
卢怀远看到这么一大桌食物,都有些纳闷,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大人今日遇上了什么喜事?”还是他率先开口试探。
应元正夹起一口菜,笑意盈盈,“找到了陈茂彦的罪证,还把他抓进来了。心情不错。”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他。
卢怀远僵硬地转过头,“大人……您说什么?”
“我说我已经把陈茂彦拿下,关进大牢了。”应元正毫不客气的夹菜。
芦怀远感觉自己天都塌了。
这人做事也太不留余地了,哪有人刚到任两天就把地方豪强和县令收拾干净的?
那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还要让他来这里?
应元正胃口倒是很好,“吃啊,大家怎么不吃?来,卢大人,不要客气。”
卢怀远嘴角扯了扯,一脸苦笑,他哪里来的胃口。
吃完大餐后,众人各自散去。
应元正这才起身前往牢房,准备单独审问申良平。
卢怀远本想同行,却被他拦下,“卢大人,土地册籍整理完了吗?”
“还没呢,但下官也想……”
“不,你不想。没完成任务,就不该分心。”应元正笑得温和,“先去做事吧。”
卢怀远说不过他,但也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他站在监牢外,脚步迟疑,眼神游移,临走时还一步三回头。
发现应元正的护卫一直守在牢房门口,才无奈地离开。
应元正吩咐从四这边的人,让他们好好看着牢狱。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去。
径直来到申良平的牢房,他还没有开口,申良平便突然站起来,“大人!世子殿下!我有话要说!”
他想通了,他得自救。
不管陈茂彦是真的被抓,还是两人演戏给谁看,他的结局都注定是最惨的那个。
他没有京城的靠山,卢怀远到底说的是真是假,他也无从判断。可即便卢怀远说的是实情,
这件事也需要一个顶罪的,除了他还有谁?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即投诚,越早表明立场,价值才越高。
“说吧。”应元正站在牢门前,隔着粗木栏栅望着他。
申良平深吸一口气,跪倒在地,“大人,这一切都是陈茂彦指使我做的。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个小小的知县,哪敢违逆有京城背景的大人物?”
“陈家侵占田地、篡改土地数据,赋税却仍按原数征收。我曾提出异议,但上头的知府不管,巡抚衙门也不闻不问。”
应元正眯起眼,“你的意思是,整个岭南官场都在包庇陈家?”
“是的。光是户部尚书便已是朝中重臣,而陈明礼又是首辅赵世贤一党。谁敢得罪他们?”
应元正这才明白,原来一直听闻的陈大人,竟是陈明礼。
“那其他县的县令呢?是否也如你一般,对陈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同流合污?”
申良平点头,“我们官小职微,哪里反抗得了?前些日子,封川县的前任县令冒险递了一封奏折,越过巡抚直送京师,结果被内阁压下不说,他自己反倒落了个‘诬告上官’的罪名,至今还押在狱中。”
应元正愣了一下。
‘系统,我记得不是有个什么密折制度吗?奏折能直接送到皇帝手里。’
【密折制度起源于顺治年间,在康熙时期开始广泛推行,但那时只有将军、总督、巡抚等高级官员才有资格使用。直到雍正时期,才真正完善并推广开来,使得皇帝可以直接与地方官员沟通。】
【现在看来,这个皇帝显然还没走到这一步。】
‘那这么说,只要地方官员不上报,无论在县里做了什么,皇帝也不知道?’
【……宿主,你想做什么?】
应元正决定之后再谈,现在先解决眼前的事。
他问申良平,“你有证据吗?”
“有。”申良平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卑职能否再说几句心里话?”
“你说吧。”
申良平再次叩首,“卑职愿终身追随世子殿下,恳请殿下赐我一个悔过立功的机会。”
应元正语气带着讽刺,“我来之后,没给过你机会吗?初见之时你不肯开口,也就罢了,进了监牢,你依旧守口如瓶。”
“那是因为卑职心存侥幸。”申良平低头认错。
通过这两天的观察。申良平已经大致摸清了这位世子的性格。
不能搪塞他,欺骗他,不能和他顶嘴,更不能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和他顶嘴。
老老实实回答,反而不会有事。
“这几日的事情,让卑职看清了真相。世子不是来走过场的,而是真想做事。卑职若再执迷不悟,岂非自取灭亡?”
应元正忍住了吐槽的冲动,“既然要投诚,那就得拿出诚意。”
“这是自然。卑职手中有几本册子,记录了陈家这些年通过各种手段霸占的土地,详细到时间、地点,还有与陈茂彦往来的书信。大人若派人前往卑职书房,在书架后方有一个暗格,东西都在其中。”
从始至终,申良平都没有再抬起过头。
应元正当即命小东儿前去搜查。
‘各个都有小册子,各个都会留后手,厉害啊。’
【这就是官场。】
很快,小东儿带着一个木箱回来,里面果真是一整套详尽记录。
应元正随手翻开几页,确实如他所说,里面记载的非常详细。
把这个呈递给皇上就可以达到致命一击。不过这来回的时间太长了,还不如他自己解决。
应元正看着他,“我暂且相信你。但就算如你所说,陈家凭借着背景压迫你去做这些事,也不能完全洗刷你的罪责。”
“卑职当然知道,这官帽也必定是保不住的。只是就如刚才卑职所说,卑职愿意为殿下效犬马之劳!”申良平终于抬起头。
“卑职在县里多年,熟悉内外事务,愿为世子殿下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