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家伙想出的这损招!这铁网是要人命啊!”
一个好不容易滚下墙头、瘫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汉子,看着自己手臂和大腿上被划出的血口子,以及几乎成了布条的衣服,欲哭无泪地低声骂道。
“老子的新褂子!全完了!”另一个汉子看着自己褴褛的衣衫,心疼得直抽冷气。
等到两拨人好不容易,付出多人挂彩、几乎人人衣衫不整的代价,全部狼狈不堪地翻过围墙,跌入墙内时,一个个早已是气喘吁吁,惊魂未定,哪还有半分来时的“精锐”模样,活脱脱一群刚被打劫过的难民。
然而,当他们惊魂稍定,借着稀疏的星光和远处帐篷里透出的微弱灯火,看清墙内的景象时,却不由得再次愣住了。
墙内并非他们想象中的、与高墙匹配的坚固房屋和严密守卫。
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空地上搭建的、看起来颇为简陋的帐篷区,以及更远处几排样式统一、但明显是新建成的低矮平房。
整个营地静悄悄的,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几乎听不到人声,仿佛所有人都已沉沉睡去。
“咦?怎么……都是帐篷?”一个右舢村的一位揉着摔疼的胳膊,疑惑地低语。
“那些房子……看着是新的,怎么之前都没见过这样的......”海老大眯着眼,打量着远处的建筑,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被贪婪压过,“看来他们也是刚搬进来不久!好东西肯定都藏在帐篷或者那些新房子里!”
石墩也松了口气,低声道:“还好,守卫松懈!真是天赐良机!海老大,咱们分头行动!你带人搜左边这片帐篷区,我带人搜右边!重点找看起来像仓库或者头领住的大帐篷!找到银子和做罐头的家伙事,立刻发信号汇合!”
“好!动作要快!”海老大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和贪婪的光芒。
两人一挥手,各自带着手下二十来人,如同两股浑浊的溪流,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帐篷区的阴影之中,开始他们自以为是的“发财之旅”。
他们屏住呼吸,尽量放轻脚步,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贪婪而紧张地搜寻着,试图找出哪个是存放银钱的“宝帐”,哪个是制作那神奇罐头的“工坊”。
然而,希望很快被迷茫和焦躁所取代。
“他娘的……这些帐篷怎么都一个样?”一个左渔村的汉子忍不住低声抱怨,他掀开几个帐篷的门帘,里面除了简单的铺盖和零星杂物,空无一人,更别提想象中的金银财宝了。
“这边也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石墩那边的人也传来了同样沮丧的消息。
海老大和石墩双方遇到的情况都一样,他们的心,都一点点沉了下去。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侵蚀他们的神经。
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是一个住满了人的营地!
就算人都睡熟了,也该有呼吸声、鼾声才对!
可除了他们自己人压抑的喘息和心跳,周围简直如同坟场一般!
他们都是常年在海上、在底层摸爬滚打的人,或许不懂高深的武功,但对危险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此刻,这种直觉正在疯狂地报警!
“不对劲……?”石墩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海老大那边也是脸色发白,他猛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到。
他环顾四周,那些在夜色中如同沉默巨兽般的帐篷,此刻在他眼中,却仿佛是一个个张开了大口的陷阱!
“糟了!中计了!”海老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被发现了!他们早有准备!快!快撤!”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人都意识到了灭顶之灾!什么银子,什么配方,此刻都变得无关紧要,逃命才是第一位的!
“撤!快撤!往回跑!”石墩也嘶声对着手下喊道,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在两支队伍中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慌了神,再也顾不得隐蔽,转身就朝着来时记忆中的围墙方向亡命奔逃!
什么队形,什么计划,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然而,已经太晚了。
就在石墩这拨人刚刚冲出帐篷区,跑到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时,前方,原本漆黑一片的阴影中,突然从各个角落中出现了莫名的光束,照着他们所在的地方和白昼差不多。
这是林晚提前给他们发的手电筒。
前方楚修明和林晚并肩而立,神情平静,眼神却冷冽如冰。
他们两人的身后还跟着秦风、赵虎还有刘二狗他们几个人。
更让人心惊的是,阴影中,似乎还有更多影影绰绰的人影,散发着森然的杀气。
“各位!”楚修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亡命奔逃者的耳中,让他们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硬生生刹住了脚步,“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为何如此……行色匆匆?”
石墩看着眼前这阵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脸色惨白如纸,冷汗如同小溪般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嘴唇哆嗦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语无伦次地试图狡辩:“楚……楚将军……林,林夫人……误会!天大的误会!我们……我们就是晚上睡不着,出来……出来逛逛……对!逛逛!顺便……来看看你们这儿……建设得怎么样了……绝无恶意!绝无恶意啊!”
这番漏洞百出的说辞,连他自己都不信。
“放你娘的屁!”他身后一个脾气火爆、脑子却不怎么灵光的右舢村壮汉,眼见退路被堵,又被石墩这窝囊样激起了凶性,猛地举起手中的鱼叉,嘶吼道:“村长!跟他们废什么话!被发现了又怎样!冲出去!只要跑回村子,死不认账,他们能拿我们怎么样!兄弟们!跟我冲啊!”
说完,他不顾一切地挥舞着鱼叉,朝着楚修明等人所在的方向猛冲过去!
他这一动,其他一些同样被恐惧和绝望逼急了的人,也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发一声喊,跟着盲目地冲了上去!
石墩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眼看局面失控,他一咬牙,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希望能趁乱杀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