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青云庄依旧维持着表面上的“困顿”。林知珩与苏月岚准备动身前往黑岩城。此行目的明确:一为接触韩风,探其虚实;二为那可能与迷雾峡谷相关的残缺古地图。
临行前,林知珩做了周密安排。庄内事务暂由林清荷与几位长老共同负责,对外则宣称他因钻研传承心力交瘁,需闭关静养数日。林剑鸣坐镇庄内,核心战卫枕戈待旦,以防不测。为了迷惑影堂,林知珩与苏月岚并未大张旗鼓,而是选择了深夜时分,易容改扮,借着夜色掩护,从一条只有核心成员才知道的密道悄然离开了青云庄。
两人皆作普通江湖客打扮,林知珩脸色刻意弄得蜡黄,显得精神不振,苏月岚则掩去了绝色容貌,扮作一个面容清秀但气质内敛的女伴。他们骑乘的也是两匹不起眼的驽马,混在清晨前往黑岩城的商队中,毫不起眼。
黑岩城,因其附近盛产一种黑色坚硬岩石而得名,是北地一座规模中等的城池,鱼龙混杂,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成了三教九流汇聚之地,地下交易尤为活跃。
入城之后,两人并未急于打探拍卖会的消息,而是先找了一家位置偏僻、客流复杂的客栈住下。苏月岚凭借苏家的情报网络,很快便拿到了关于此次地下拍卖会的更详细信息,以及韩风抵达黑岩城后的落脚点和大致行程。
“拍卖会明晚在‘鬼市’深处的‘暗影阁’举行,入场需验资或持有邀请函。韩风住在城东的‘悦来客栈’天字房,他今日下午会去城西的‘百炼坊’,据说想定制一批兵器。”苏月岚将情报一一说出。
“百炼坊?”林知珩沉吟道,“那里是黑岩城最好的铁匠铺之一,看来他对迷雾峡谷之行准备充分。我们下午也去百炼坊看看,找个机会‘偶遇’一下这位韩公子。”
下午时分,城西百炼坊内,炉火熊熊,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韩风果然在此,他一身锦袍,年纪约莫二十出头,面容算得上英俊,但眉眼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骄纵之气,身边跟着两名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护卫,显然都是好手。他正对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评头论足,与掌柜讨价还价。
林知珩与苏月岚装作挑选普通兵器的客人,在不远处驻足。林知珩刻意释放出一丝微弱但精纯的、带着离火气息的内力波动(模拟钻研火属性传承有所得但控制不稳的假象),同时拿起一柄质地普通的长剑,手指拂过剑身,眉头紧锁,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却又不得要领,最终叹了口气,略显烦躁地将长剑放下。
这一丝精纯却略显躁动的火属性波动,以及那声无奈的叹息,果然引起了韩风的注意。他目光扫过林知珩,见他面容憔悴,气息似乎有些紊乱,但刚才那瞬间流露出的内力品质却是不凡,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与探究。
“这位兄台,可是对此剑不满意?”韩风主动走上前,脸上带着看似和善的笑容,语气却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我看兄台方才似乎对火属性能量颇有感触,莫非也是同道中人?”
林知珩心中冷笑,鱼儿上钩了。他面上却露出几分警惕与疏离,拱了拱手,语气平淡:“随便看看而已,谈不上满意不满意。阁下是?”
“在下韩风,北邙矿盟韩千山正是在下家父。”韩风自报家门,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目光却在林知珩和苏月岚(易容后)身上打量着,似乎在判断他们的来历。
“原来是韩公子,失敬。”林知珩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在下林枫,一介散修,这是舍妹。”他随意编了个假名。
“林枫?”韩风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北地似乎没有这号出名的人物,看来真是散修。他见林知珩似乎不愿多谈,而且状态不佳,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这估计是个走了狗屎运得到点传承,却又消化不了、处境艰难的散修。这种人在北地并不少见。
“林兄似乎有些……困扰?”韩风试探着问道,看似关切,实则打探。
林知珩皱了皱眉,似乎不愿多言,只是淡淡道:“修行之事,难免有些关隘,劳韩公子挂心了。”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更坐实了韩风的猜测。
韩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笑道:“修行之路确实不易。相逢即是有缘,明晚‘暗影阁’有一场拍卖会,颇有些稀奇玩意,或许对林兄突破瓶颈有所帮助。若林兄有兴趣,韩某这里倒有一张多余的请柬。”他说着,竟真的从怀中取出一张烫金的黑色请柬,递了过来。
他此举看似大方,实则包藏祸心。一是想进一步试探林知珩的底细和需求;二是如果林知珩真有什么好东西,在拍卖会上更容易暴露;三则或许存了招揽或者事后抢夺的心思。
林知珩心中明镜似的,却故作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苏月岚(扮演的妹妹),见她微微点头,这才伸手接过请柬,语气缓和了些:“如此,便多谢韩公子了。”
“小事一桩。”韩风笑了笑,又寒暄了两句,便带着护卫离开了百炼坊。
看着韩风离去的背影,苏月岚低声道:“此子骄纵,但并非全无城府,他故意卖好,必有所图。”
林知珩把玩着手中的请柬,冷笑道:“他图他的,我们图我们的。这张请柬,倒是省了我们不少麻烦。正好可以看看,这拍卖会上,除了那古地图,还有什么牛鬼蛇神。”
两人离开百炼坊,回到客栈。苏月岚继续动用情报网,调查拍卖会可能出现的其他物品和参与的重要人物。而林知珩则闭目调息,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以应对明晚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然而,就在傍晚时分,苏月岚接到了一条新的情报,让她秀眉微蹙。
“知珩,情况有变。除了韩风,似乎还有另一股势力对那张残缺古地图感兴趣。根据线报,今天下午,有几个身上带着南疆巫蛊气息的生面孔也入了城,目标直指暗影阁的拍卖会。”
南疆巫蛊?林知珩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迷雾峡谷位于北地、中州、西荒交界,怎么连远在南疆的人都吸引来了?那张残缺地图,恐怕比想象中更重要,或者说,迷雾峡谷此次开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看来,明晚的拍卖会,不会太平静了。”林知珩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华灯初上的黑岩城,眼神深邃,“也好,水越浑,摸鱼的机会才越多。”
他感觉苏月岚走到了他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无论如何,小心为上。”
林知珩回握住她,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而立,窗外是黑岩城喧嚣而危险的夜,窗内是彼此扶持的温暖与坚定。
明日的暗影阁拍卖会,注定不会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