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老妇人重见光明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三日内便传遍了方圆百里的凡人村落。来太虚剑宗祭拜镇魂鼎的人愈发多了,桃林里的愿笺挂满了枝头,风一吹便簌簌作响,与鼎鸣、铃音交织成一片温柔的声浪。
阿桃蹲在鼎边,指尖轻轻拂过鼎身新生的桃花纹。那道龙形图腾在护灵玉的滋养下,已蔓延到鼎口边缘,像一条蜷卧的玉龙,守护着鼎内的安宁。她腕间的印记偶尔会轻轻发烫,小龙灵体总在这时传递来细碎的画面:有凡人在桃树下许愿的虔诚,有孩童追逐花瓣的嬉闹,还有远处山村里升起的袅袅炊烟。
“它在帮你看这些。”阿砚提着竹篮走来,里面装着刚从凡人村落换来的新茶。他将一杯热茶递给阿萤,自己则在鼎边坐下,诚澈剑斜倚在膝头,剑身映着鼎心流转的金光,“昨日去山下,听村民说近来夜里总看到提着灯笼的影子,在桃林里慢慢走。”
阿萤吹了吹茶沫,眼底闪过一丝思索:“是镇魂鼎引出来的地脉灵体。”她望向鼎口,那里的金光中确实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像萤火虫般聚散,“这些灵体生前多是护林人、守碑者,死后魂魄与这片土地相融,现在被鼎的力量唤醒了。”
话音未落,问心铃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铃音。铃芯里的往生镜自动浮现出画面:百里外的青雾山,有个樵夫在夜里迷路,正围着一棵老槐树打转。老槐树下蹲着个穿蓑衣的黑影,手里握着盏熄灭的灯笼,灯笼杆上刻着“血煞”二字——竟是血煞门残党用禁术炼制的“阴灯”,能引迷路者的生魂入邪道。
“阴灯噬魂,是血煞门最低劣的邪术。”阿砚的指尖抚过诚澈剑的刻痕,“罗前辈的记忆里有记载,当年血煞门就是用这招在凡人间散播恐慌,好收集恐惧凝成的怨气。”
阿桃腕间的印记突然亮了亮,小龙灵体传递来一阵急切的情绪。往生镜中的樵夫已被黑影引着走向悬崖,脚下的碎石正簌簌滚落。而那盏阴灯的灯芯里,竟缠绕着一缕极淡的紫雾,与逆鳞的余怨气息如出一辙。
“他们想用阴灯养怨,重聚邪力。”阿萤的鎏金软剑瞬间出鞘,剑身上的太虚纹路与往生镜产生共鸣,“青雾山地脉与我们这里相连,若让怨气顺着地脉蔓延,镇魂鼎的封印会受影响。”
阿桃突然抓起鼎边那片龙纹桃花瓣,护灵玉在发间剧烈震颤:“小龙说,它能引镇魂鼎的灵体过去。”话音刚落,鼎心的光点突然躁动起来,无数光点聚集成一条光带,顺着往生镜的光束涌向青雾山。
镜中的青雾山突然亮起无数盏灯笼,那些提着灯笼的影子正是被鼎唤醒的地脉灵体。他们排着队走向樵夫,将黑影团团围住,灯笼的光芒所过之处,阴灯的黑雾节节败退。有个提着马灯的老灵体走到樵夫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樵夫像是突然清醒,茫然地转身往回走,避开了悬崖。
黑影见状,突然将阴灯抛向空中,灯芯里的紫雾暴涨,凝聚成一张巨大的网,想要捕捉灵体。阿桃立刻将桃花瓣按在往生镜上,花瓣化作一道光箭,穿透紫雾网,正中阴灯的灯芯。阴灯“噗”地一声熄灭,黑影发出一声惨叫,化作黑烟消散在灯笼光里。
光带中的灵体们对着往生镜的方向深深鞠躬,然后提着灯笼转身,沿着山路缓缓走去,灯笼的光芒在夜色中连成一条蜿蜒的光河,像极了为迷路者引路的星轨。
三日后,青雾山的村民来太虚剑宗道谢,说山里的路夜间竟会自己亮起微光,再没人迷过路。阿砚带着他们来到镇魂鼎前,众人看见鼎心的光点里,多了个提着马灯的老灵体,正对着他们温和地笑。
“这些灵体成了新的引路者。”阿萤望着那些光点,语气里带着释然,“血煞门想靠恐惧掌控一切,却忘了人间本就有守护的力量。”
阿桃将新采的桃花撒在鼎前,花瓣落在金光中,竟与光点融为一体。她腕间的印记轻轻发烫,小龙灵体像是在与灵体们打招呼。阿砚握着诚澈剑,看着鼎心流转的光河,突然明白所谓“魂灯引路”,引的从来不是简单的路途,而是人心底的方向——是向善的方向,是归家的方向,是无论身处何等黑暗,都能找到光明的方向。
诚澈剑的刻痕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映着鼎心的光点,映着桃林的落瓣,映着村民们感激的笑脸。阿砚知道,只要这鼎、这铃、这片桃林还在,这魂灯就会一直亮下去,照亮每一条需要守护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