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仙界第三日,午后的阳光透过废丹房破损的窗棂斜射进来,在满是黑色粉尘的地面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与药渣腐败的混合气息,吸一口都觉得喉咙发紧,可李长生却浑然不觉,他蹲在一座半人高的废丹堆前,袖口和裤腿都沾染着黑灰色的丹灰,眼神死死盯着掌心那枚刚挖出来的暗金残片,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这枚残片约莫指甲盖大小,表面裹着一层厚厚的黑褐色污垢,像是在废丹堆底埋了千百年似的。李长生用指尖轻轻摩挲,能清晰感觉到污垢下那温润却坚韧的质地,与周围一捏就碎的废丹截然不同——哪怕只是轻轻用力,残片也纹丝不动,反而传来一丝微弱的抵抗感,像是有生命般在排斥外来触碰。
“有意思,寻常废丹别说埋这么久,早就化成丹泥了。”李长生低声自语,眼中不自觉泛起淡淡的银灰色微光,混沌涅妖瞳悄然运转。这双瞳术是他修炼《混沌创始诀》后觉醒的天赋,不仅能看破虚妄,还能洞察能量流转的轨迹,此刻瞳力穿透层层污垢,瞬间就看到了残片表面隐藏的玄机。
在混沌涅妖瞳的视野里,那层厚厚的污垢如同透明的薄纱,残片表面浮现出无数极其细微的纹路。这些纹路比发丝还要细,纵横交错,却又井然有序,隐隐构成了一只展翅欲飞的金翅大鹏的轮廓一角——只是大部分纹路都已磨损模糊,只剩下核心的几缕还残留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天然丹纹!”李长生心中猛地一惊,差点失手把残片掉在地上。他在凡间时曾翻阅过宗门古籍,知道丹药分为凡品、仙品、玄品乃至更高等级,只有玄品以上的丹药,在炼制过程中才会因主材与火焰的完美融合,自然诞生出丹纹。而眼前这残片上的丹纹,比古籍记载的玄品丹纹还要玄奥繁复,绝非凡品!
更让他震惊的是,就在看清丹纹的瞬间,识海深处的戮仙剑影突然微微震颤起来。这道剑影是诛仙四剑中最为锋锐的一道,自凝聚以来就始终沉寂,哪怕吸收了不少仙界剑意也只是凝实了几分,此刻却像是遇到了克星又像是见到了至宝,传递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丹纹中某种气息的警惕,更有难以抑制的渴望。
“不是对药力的渴望,是道韵……”李长生瞬间反应过来,仔细感受着戮仙剑影传递的信息,“是丹纹里残留的‘金石不朽’的道韵!”他终于明白,戮仙剑影追求的是极致的锋锐,而这残片的丹纹中蕴含着金系法则最核心的“不朽”特质,锋锐与不朽相辅相成,难怪剑影会如此异动。
李长生连忙收敛心神,警惕地瞥了眼紧闭的房门。门外传来那两个监视弟子的闲聊声,他们显然没察觉到废丹房内的异常,还在抱怨着西坡的蚊虫太多。他松了口气,起身走到窗边——这里是废丹房内光线最充足的地方,窗台上还摆着一个缺了口的陶碗,里面盛着半碗浑浊的水,应该是之前看守废丹房的弟子留下的低等净水。
他小心翼翼地将残片放进陶碗,用指尖蘸着净水,一点一点擦拭着表面的污垢。净水碰到残片的瞬间,就像是遇到了海绵,瞬间被吸收了大半,而残片上的污垢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李长生不敢用仙元加速,生怕破坏了脆弱的丹纹,只是耐心地反复擦拭,直到陶碗里的水彻底变浑浊,才终于将残片清洗干净。
阳光下,清洗干净的残片露出了本来面貌。暗金色的泽深邃而内敛,不像普通金系仙材那样耀眼,却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厚重感。那些细微的丹纹在日光下流转着极淡的银芒,虽然残破不堪,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韵律,仿佛蕴含着天地法则的奥秘。李长生将残片放在掌心,能清晰感觉到那股温润的气息顺着指尖涌入体内,让浑身经脉都舒畅了几分。
“这绝非普通废丹,甚至算不上废丹。”李长生摩挲着残片边缘参差不齐的断裂面,眉头微微皱起,“看这质地,应该是用‘九天玄金’或者‘沉水乌金’这类顶尖金系仙材为主材炼制的;再看这丹纹的复杂度,至少是玄仙境界的炼丹师才能炼制,甚至可能更高……”他越想越心惊,玄仙在青冥仙宗都是长老级别的存在,能让这种级别的炼丹师炼制的丹药,绝对是价值连城的至宝。
他突然想起刚才混沌涅妖瞳看到的金翅大鹏轮廓,心中一动:“难道是传说中的‘金翅大鹏丹’?据说这种丹药能淬炼肉身,还能领悟金翅大鹏的极速,是仙域顶尖的辅助丹药,只是早就失传了……”这个念头让他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要是真的是“金翅大鹏丹”的残片,那价值就无法估量了。
李长生深吸一口气,决定亲自验证一下。他盘膝坐在窗边的石凳上,将残片放在眉心处,缓缓运转《混沌创始诀》,引导着一丝精纯的混沌仙元,小心翼翼地注入残片之中。仙元刚触碰到残片,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牵引着涌入,紧接着,残片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嗡鸣”,表面的丹纹骤然亮起一瞬,银芒闪过,又迅速黯淡下去。
就在丹纹亮起的瞬间,一股精纯至极的金系仙力从残片中反馈而来,顺着他的眉心涌入体内。这股仙力虽然只有头发丝般细微,却比他之前炼化的所有废丹加起来都要精纯,而且带着一股锋锐却又不朽的气息,刚进入经脉,就与他的混沌仙元完美融合在一起。原本只是匀速流转的混沌仙元,竟像是喝了兴奋剂似的,运转速度微微加快了几分!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李长生眼中精光一闪,猛地睁开眼,紧紧攥住残片,“这股金系仙力不仅能提升修为,还能增强对金系法则的亲和度!刚才那一瞬间,我甚至隐约摸到了金系锋锐意境的门槛!”他能清晰感觉到,识海中的戮仙剑影凝实了几分,剑影上的青金色纹路更亮了,传递出的锋锐气息也更浓郁了。
这一下,李长生彻底确定了残片的价值。哪怕只是这么一小片,对他的帮助也极大——混沌仙元运转速度提升,意味着他修炼速度会更快;对金系法则亲和度增加,能让他的剑道更上一层楼,戮仙剑影的威力也会随之增强。要是能找到更多的残片,甚至解析出丹纹的奥秘,说不定能重炼“金翅大鹏丹”,到时候实力绝对会突飞猛进!
李长生连忙将残片贴身收好,藏在胸口的内袋里,还用一丝仙元包裹着,防止气息泄露。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靠在石墙上,心中满是激动:“萧辰和周乾以为把我打发到废丹房是给我穿小鞋,没想到反而让我得到了这么大的机缘!这废丹房果然藏着宝贝,看来张执事说的没错,这里遍地都是‘遗珠’,就看有没有眼力发现了。”
他转头看向房间里剩下的几堆废丹,眼神变得炽热起来。之前他只是为了突破修为才炼化废丹,没仔细翻找,现在看来,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废丹堆里,说不定还藏着其他高阶丹药的残片。“既然能找到这枚,肯定还有其他的!说不定这废丹房就是以前宗门存放废弃高阶丹药的地方,只是后来被遗忘了……”
李长生起身走到残片所在的废丹堆前,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废丹。这些废丹都比其他地方的更坚硬,颜色也更深,显然是和暗金残片一起被扔进来的。他用手扒拉着废丹,突然注意到残片的断裂面很不平整,边缘还有明显的外力撞击痕迹,不像是自然破碎的。
“是被人强行击碎的!”李长生心中一沉,“而且看断裂面的痕迹,应该是在丹药将成未成的时候被击碎的。是谁这么大胆,敢破坏玄仙炼制的丹药?难道是宗门内斗?”这个念头让他后背发凉,仙域的宗门内斗往往比凡间更残酷,要是卷入这种纷争,后果不堪设想。
但很快,他就压下了心中的担忧。不管这枚残片背后有什么秘密,对他来说都是天大的机缘。他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管是谁留下的,既然落到我手里,就是我的机缘!明日开始,我要系统性地翻找所有废丹堆,一寸都不能放过!”
他转身在废丹房里踱步,思考着如何才能更快地找到线索。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里堆着几本落满灰尘的线装书,书皮已经泛黄,上面写着《废丹名录》四个模糊的大字,显然是以前的看守者留下的。李长生心中一动,快步走过去,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吹掉上面的灰尘。
书页一翻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上面用毛笔记录着每次废弃丹药的种类、数量和丢弃时间。李长生快速翻阅着,虽然大部分都是普通丹药的记录,但在最后几页,他看到了一行模糊的字迹:“玄品丹药残片三枚,因炼制失败,丢弃于西坡废丹房……”后面的字迹被水渍模糊了,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丹药。
“果然有玄品丹药!”李长生心中一喜,把《废丹名录》抱在怀里,“有了这些名录,就能知道以前丢弃过哪些高阶丹药,翻找起来也更有目标!”他将名录放在石桌上,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废丹房,确定没有其他线索后,才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了看——那两个监视弟子还在山道上打盹,丝毫不知道废丹房里发生了足以改变一个修士命运的大事。
残片断裂处的痕迹显示,它很可能是在丹药将成未成时被强行击碎的。李长生决定明日开始系统性地翻找废丹堆,并留意宗门内关于高阶丹药残片的记载。
同时,他注意到废丹房墙角堆着几本落满灰尘的《废丹名录》,或许能从其中找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