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正独自坐在书房里,对着一卷早已翻烂的竹简发呆。
突然听到外面脚步声杂沓,紧接着房门被推开,看到张羽在一众护卫和夫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吓得一个激灵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太……太师…您……您怎么亲自来了……这……这是……”刘协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语无伦次。张羽的突然到来,对他而言绝非好事。
张羽却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失态,朗声大笑,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陛下!臣此番前来,乃是为我麾下那些为国征战、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向陛下请功来了!”他语气轻松,仿佛真是来讨要封赏的功臣。
刘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在当场。一旁的万年公主见弟弟如此失仪,心中暗叹,上前一步,低声提醒道:“陛下,还不快请太师坐下说话。”
刘协这才如梦初醒,慌忙侧身,几乎是弓着腰对张羽道:“太师请坐!快请坐!”
张羽毫不客气地在上首主位坐下,美姬等人则立于其侧。张羽抬眼看了看依旧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刘协,随意地摆了摆手:“陛下也坐吧。”
刘协这才小心翼翼地,几乎是挨着半边椅子坐下,身体依旧紧绷。
落座后,刘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小心问道:“太师日理万机,今日亲自前来,不知……除了为将士请功,还有何要事?”他甚至不敢再自称“朕”,而是下意识地用了更谦卑的称呼。
张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接过身后侍从递上的、自己带来的茶水,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道:“陛下在此处住得可还习惯?臣俗务缠身,疏于问候,还望陛下勿怪。”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踏足此地,问候显得格外虚伪。
刘协心中苦涩,却只能强颜欢笑,轻声回道:“有劳太师挂心,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都好?那就好!”张羽放下茶杯,脸上带着看似和煦,实则令人心悸的笑容,“待小女张苒进府之后,陛下可要好生待她。陛下也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比较护短。”他语气平淡,但话语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刘协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连连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太师千金,朕……我必当以礼相待,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张羽满意地点点头,终于切入正题:“此外,今日前来,确有一事需陛下亲自定夺。此番平定荆州,麾下将士用命,功勋卓着,虽已行封赏,然一些高级将领,仍需陛下亲自下诏,以示天恩。比如,一直护卫我……与陛下安全的典韦将军、许褚将军等。”他刻意顿了一下。
刘协心中奇怪,封赏之事向来是张羽一手操办,甚至连象征皇权的印章都长期由张羽保管,何时需要他来“亲自定夺”了?他试探着问道:“太师,这……封赏之事,向来由太师裁定,印章亦在太师处,朕……我并无异议。”
张羽轻咳一声,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陛下此言差矣。印章只是臣替陛下暂时保管,以防小人作祟。似典韦、许褚这等国之柱石,他们的封赏,自然需要陛下亲自下诏,方显隆重与名正言顺。”
刘协不敢反驳,只得问道:“那……依太师之见,该如何封赏?”
张羽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绢帛,递给刘协:“封赏名单及爵位官职,臣已拟好,请陛下过目。”
刘协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绢帛,展开细看。起初,他看到对典韦、许褚、赵云、张辽、田丰等大将的封赏,虽然爵位颇高(如亭侯、乡侯),但尚在可接受范围内。
然而,当他的目光移到名单最后,看到“张羽”两个字,以及后面跟着的赫然是“巨鹿王”爵位时,他如同被火烧一般,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手中的绢帛险些脱手落地!
“太……太师!这……这王爵……恐……恐有不妥!”刘协的声音因极度震惊和恐惧而变得尖利,他指着那份名单,手指都在发抖。
张羽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色阴沉下来:“陛下,有何不妥?”声音中已带上了冷意。
刘协看着张羽阴沉的脸色,心中害怕至极,但“非刘氏不王”的祖训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中,这是他作为汉室皇帝最后的一丝尊严和底线。
他鼓起残存的勇气,声音发颤却依旧坚持道:“太师……功高盖世,朕……我与天下皆知。然……然我大汉自有祖训,‘非刘氏不王,非有功不侯’……此乃高祖皇帝定下的铁律,后世帝王,无人敢违啊!这……这王爵……实在是……实在是……”他“实在是”了半天,也没敢把“僭越”两个字说出口。
张羽看着刘协这副模样,心中怒火升腾,但他强压着,冷笑道:“哦?祖训?好一个祖训!陛下可知道,臣自起兵以来,南征北战,扫平袁绍、袁术、吕布、刘表、公孙度等不臣之徒,收腹青、兖、徐、扬、豫、幽、荆等州失地,讨逆无数,使朝廷威仪重振!
如今陛下安坐于此,可知这天下太平,是无数将士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放眼当今大汉,还有谁,功勋能超过我张羽?!” 他越说声音越高,最后几乎是厉声质问,强大的压迫感让刘协几乎窒息。
刘协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他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姐姐万年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