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博恩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听着,冰蓝色的眼眸如同冻结的湖面,映照着邓布利多沉重的身影。
“而今天,”邓布利多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了决绝与悲伤的语调,“我们必须去确认并处理另一件可能存在的魂器。时间……已经不站在我们这边了。”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来自那份紧急情报的焦灼气息。“他离开了巢穴,正在移动。我们每一点迟疑,都可能让他离某个魂器更近一步,或者……让他恢复更多力量。”
他抬起眼,目光第一次显得有些苍老和疲惫,坦诚地看向瑞博恩:“我原本的计划……是独自前往那个地方,并独自承担一切后果。那是一个与我沉重过往有关的地方,也藏着极大的危险。”
他稍作停顿,仿佛在积蓄力量说出下一个名字:“小汉格顿。冈特老宅。”
这个名字如同一个冰冷的诅咒,让办公室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西弗勒斯的身体瞬间绷紧,黑色的眼眸锐利地射向邓布利多,里面充满了警惕和毫不掩饰的反对。冈特老宅,那个与斯莱特林血脉相连的、充斥着黑魔法与疯狂传说的地方。他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那里藏着一件黑魔法物品,一件汤姆非常看重,并且极有可能制作成魂器的物品——马沃罗·冈特的戒指,上面镶嵌着传说中的复活石。”邓布利多的语气平静,却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判决,“戒指本身被施加了极其强大、几乎无解的诅咒,针对任何试图佩戴它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西弗勒斯紧绷的脸,最终落在瑞博恩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托付的沉重:“我原本的打算,是亲自戴上它,在诅咒爆发的瞬间,利用最后的力量摧毁魂器。这是我……为过去的错误,所能想到的、最直接的赎罪方式。”
空气仿佛凝固了。西弗勒斯震惊地看向邓布利多,似乎想从他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找出玩笑的痕迹,但他只看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带着牺牲意味的平静。这位总是运筹帷幄的老人,竟然早已规划好了自己的死亡方式!
瑞博恩的冰蓝色眼眸中也闪过一丝震动。他没想到邓布利多会如此直白地说出他的计划。用生命去赌一个魂器的毁灭,这代价太过惨烈。
“但现在,情况变了,而你也在这里。”邓布利多的声音里重新注入了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光,“你的银炎,能够净化魂器的黑暗,那么……它是否也有可能,对抗那个依附在戒指上的古老诅咒?我不奢求能完全豁免,但哪怕只是削弱它,压制它片刻,为我们安全摧毁魂器创造一丝机会……也值得一试。这比一个老人的生命更有价值。”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目光恳切而真诚:“所以,我请求你的帮助,瑞博恩。不是以校长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渴望抓住任何可能去对抗黑暗的老人的身份。当然,这非常危险,你有权拒绝。”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肖像画们似乎也停止了假寐,屏息等待着。
西弗勒斯的手在袖中握紧了魔杖,指节泛白。他想大声反对,想立刻拉着瑞博恩离开。冈特老宅!复活石!无解的诅咒!每一个词都代表着极致的危险。瑞博恩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再去面对这些!
然而,瑞博恩在长久的沉默后,缓缓抬起了头。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冰蓝色的眼眸中,却燃起了一种坚定的、如同寒冰下火焰的光芒。他看了一眼西弗勒斯,那眼神似乎在说“相信我”,然后转向邓布利多,清晰地说道:
“我去。”
“瑞博恩!”西弗勒斯低吼出声,那声音里压抑的怒火和几乎破体而出的担忧。他上前一步,几乎要抓住对方的肩膀,将他摇醒,“你清楚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吗?你的灵力几乎枯竭!冈特老宅的黑魔法,那上面的诅咒,连他都……”他猛地指向邓布利多,语气激烈,“……都准备用命去填!你以为你的银炎是万能的吗?!”
瑞博恩终于转过头,正面迎上西弗勒斯燃烧着怒意的目光。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冰蓝色的眼眸却异常明亮,里面没有丝毫动摇。“我知道我的状态。”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也知道那里的危险。但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去。”他的目光深深看进西弗勒斯的眼睛里,仿佛在传递着某种无声的讯息,“我不会让他独自赴死,也不会……让你再次独自面对可能失去什么的局面。”
这近乎直白的话语,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西弗勒斯心中那扇紧闭的情感闸门。愤怒、恐惧、担忧,还有一丝……被理解的刺痛,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语塞。他死死地盯着瑞博恩,想从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找出一丝犹豫或退缩,但他只看到了如同极地冰川般不可撼动的决心。
“而且,”瑞博恩的嘴角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一个近乎无奈的、微弱的弧度,“我需要你,西弗勒斯。你的知识,你的经验,你的……冷静。”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我们一起去。这是我们之前就说好的,不是吗?我们不会分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