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呀来呀!看是你的符先画完,还是雪球的‘超载电磁脉冲’先把你这数据……呃,灵体结构冲散架!」雪球的灵猫虚影尾巴高高竖起,尖端还带着细碎的电光,挑衅地晃了晃。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明若泠忍俊不禁,连忙出声打断这场愈演愈烈的“跨次元”拌嘴,心底却漾起一阵温暖的热闹——在这危机四伏的秘境里,这样鲜活的争执反倒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雪球,模型构建好了吗?铃知,快说说你对这些阵纹的看法,正事要紧。”
被主人点名,两个小家伙立刻收起打闹的姿态,互相瞪了一眼,同时“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总算暂时休战。雪球的虚影开始飞速闪烁,调取着扫描数据;铃知也飘回岩壁前,小脸重新绷紧严肃,只是嘴角还在小声嘀咕“臭雪球”“笨猫”,双马尾上的金铃跟着微微颤动。
然而,这份温馨的拌嘴氛围转瞬即逝。时空水潭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更加清晰的“咕噜”声——像是粘稠的墨汁被猛地搅动,沉闷又诡异。与此同时,潭水的旋转速度竟肉眼可见地加快了几分,银灰色的水面泛起细密的涟漪,之前偶尔生灭的光点此刻如同沸腾般跳跃起来。
两个小家伙几乎同时警觉地看向水潭,连嘀咕都忘了。明若泠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之前的异动或许是无意识的翻涌,但此刻这加速的旋转,分明带着某种有目的的探测与搜寻意味!
“不好!它察觉到我们了!”明若泠脸色骤变,低喝出声,“雪球,铃知!没时间磨蹭了,用最快速度完成记录!”
方才还针锋相对的一猫一书灵,此刻却展现出惊人的默契。事关主人安危,所有小矛盾都被瞬间抛到九霄云外。「明白!启动数据压缩传输协议!模型简化处理,优先保存核心符文结构与能量回路图谱!」雪球的电子音褪去了调侃,变得无比迅捷高效,虚影周身数据流飞速流转,海量信息被它飞速打包归档。
铃知也不再废话,小脸上满是专注。她径直飞到岩壁前,伸出白嫩的小手,掌心陡然亮起温和却不容置疑的混沌光芒——这光芒不刺眼,却仿佛能穿透岩石肌理,直接“阅读”其中沉淀的古老信息。她衣裙上流转的阵纹瞬间光芒大盛,与岩壁上隐没的蓝紫色阵纹产生更深层次的共鸣,空气中仿佛有细碎的灵光在簌簌跳跃。
“混沌拓印·万象归源!”铃知轻喝一声,双掌虚按向岩壁。刹那间,那些被雪球扫描出的阵纹竟如同活过来一般,化作一缕缕蓝紫色的流光,被她掌心的混沌光芒强行牵引、吸纳,迅速在她身前凝聚、压缩,形成一个巴掌大小、不断旋转的微缩阵纹光球!这是她凭借对天书符文本源的理解,施展的“暴力”记录之法——虽不如雪球的扫描全面精细,却胜在速度极快,且能直接捕捉阵纹的“神韵”与核心法则片段!
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录方式同步进行,效率惊人。但水潭的反应更快!
哗啦——!潭水中央猛地隆起数丈高,一道由银灰色液体构成的巨大触手骤然探空而出,触手尖端鼓起一个眼球状的凸起,四下“张望”着,散发出冰冷而混乱的神识波动,如同雷达般扫过洞穴的每一个角落!它在疯狂寻找打扰此地的“异物”!
“快!”明若泠心提到了嗓子眼,指尖已扣住腰间的逃生符,随时准备发动幽影闪撤离。洞口处沈安若的传讯暗号也早已蓄势待发,只待她一声令下。
「核心数据记录完成97%……98%……99%……归档完毕!数据已加密封存!」雪球的报告声刚落,铃知也高声回应:“铃知这边好了!‘拓印’完成!”她小手一握,那枚微缩阵纹光球瞬间没入掌心,化作一道流光飞回她体内。
几乎是同一秒,那液状触手猛地锁定了她们所在的方位,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吸力与混乱的时空撕扯感,如同一列失控的列车,轰然朝岩壁方向卷来!
“走!”明若泠毫不犹豫,一手召回铃知——小书灵化作混沌流光没入她眉心,同时对雪球厉声下令:“幽影闪,目标洞口外安全坐标!”
唰!
就在那银灰色触手即将拍中岩壁的刹那,明若泠的身影凭空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她已出现在洞口之外,沈安若的身侧。
“走!”来不及解释半句,明若泠一把拉住沈安若的手腕,两人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雪球实时传输的方位指引,头也不回地朝着远离山洞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山洞内传来一声愤怒的闷雷般低吼,紧接着是岩石被巨力撞击的轰鸣,碎石飞溅的声响隔着数丈远都清晰可闻。万幸的是,那洞内的存在似乎受到某种空间禁制的束缚,并未追出山洞。
又一次险死还生。但这一次,她们成功带走了开启秘境秘密的“钥匙”。
......
陨星海秘境之外,星罗城地底极深处,一处被重重古老禁制与空间迷锁包裹的隐秘石室内。
这里没有任何奢华装饰,唯有光滑如镜的黑色石壁,以及地面上刻画的周天星辰运转大阵——那阵法庞大复杂到令人目眩神迷,每一道纹路都流淌着晦涩的星力,仿佛蕴藏着整个宇宙的生灭法则。
阵法中央,盘坐着一名女子。
她身着素雅的月白色广袖长袍,袍角却用暗金色丝线绣着破损的星轨与断裂的锁链图案,像是在无声控诉着无尽岁月的不公与束缚。
乌黑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桃木簪挽起,几缕发丝垂落在肩头,平添几分随性。她的面容带着被漫长孤寂打磨出的沉静,眉宇间却锁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郁色,以及深埋眼底的决绝。
然而,当她缓缓睁开双眼时,所有的沉静与郁色都被眸中那璀璨如星海、却又深不见底的光芒所取代——那光芒里,有历经劫波沉淀的温柔,有洞悉世事的睿智,更有一种燃烧了无数岁月、只为某个目标而存在的执拗,以及近乎冷酷的狠厉。
她便是被放逐至此、负责维持陨星海“献祭仪式”运转的星盘阵师——妘珞芜。
但她的目的,与那些汲汲于掠夺气运的贪婪之徒截然不同。她要借这汇聚了数百天骄命数、气运与血肉精华的庞大献祭之力,强行撕开一道足以让她回归故土、踏上天路的裂隙!她要回去,回到那片属于她的星空,清算旧账,讨回公道!
此刻,她心有所感,缓缓起身走到石壁前,指尖轻点,一缕星光浮现,那幅覆盖整面石壁的陨星海秘境星图随之显现。
星图中,大小星辰通过细密的光丝与下方山河相连,构成一个残酷而精密的献祭场——每一颗星辰,都对应着秘境中一名修士的命格。
她的目光精准地投向碎星岛东北边缘。在那里,星图背景泛起一丝极细微的空间涟漪——正是“养魂涡”所在之处。
同时,对应那片区域的几颗“星辰”光芒,有过一刹那极其不稳定的微弱波动。
妘珞芜纤细的指尖在涟漪处轻轻一点,星光流转间,一幕模糊的法则反馈闪过——没有具体人影,只有“异物闯入、触动古阵共鸣、带走涡中沉淀之物”的抽象印记。
看到这一幕,她那双交织着温柔与狠厉的眼眸中,非但没有半分恼怒,反而掠过一丝玩味,以及几近残酷的兴味。
她轻轻“呵”了一声,声音在空寂的石室中回荡,带着奇特的穿透力:“倒是个机灵又胆大的小祭品……竟能摸进‘养魂涡’,还顺走了里面沉淀的‘杂质’……也好。”
她的目光扫过星图上那些光芒各异的“星辰”,嘴角弧度加深,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期许:“聪明的祭品,就该多寻些天地至宝淬炼己身,燃烧得更旺一些……你们越强,命格越硬,气运越浓,这献祭之火才会烧得越烈,本座归家的‘柴薪’才更足,打开的‘路’……才会更稳固。”
对她而言,这些修士无论默默等死还是挣扎变强,最终都不过是仪式中价值不同的“燃料”。
明若泠的“小偷小摸”与奋力求生,在她眼中不过是让“燃料”更优质的“预处理”——燃烧时能释放更磅礴的力量。
“挣扎吧,变强吧,尽量活得久一点……”她望着星图,眸中炽热的执念几乎要冲破冰冷的表象,“让我看看,这次‘收割’,最终能点燃怎样一朵……照亮归途的烟花。”
星图缓缓隐去,石室复归幽暗。
妘珞芜并未立刻回到阵中,而是赤足无声地踱步,月白袍角拂过冰冷的地面,指尖残留的星光逐渐黯淡。
“养魂涡的波动……”她漠然低语,仿佛在确认一个无关紧要的仪器读数——
那是她多年前布下的“滤网”与“沉淀池”,用于从时空乱流中捕获提纯特殊物质,亦是稳固献祭场空间结构的节点。蝼蚁闯入取走“杂质”,于她的浩瀚布局而言,不过是微风拂湖,掀不起半点风浪。
“略有些小聪明和运道的祭品罢了。”妘珞芜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沉淀了无尽岁月的冰冷与漠然。她见过太多所谓的天之骄子,在绝望中挣扎,在机缘中蜕变,最终都成了她归家路上的薪柴。
这个能闯入养魂涡、引动阵纹共鸣的,不过是薪柴中质地稍优的一根,本质并无不同。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石壁上星图的残影——每一颗闪烁的“星辰”,每一条抽取“养分”的光丝,最终都汇聚于此地底深处,汇入她脚下的大阵,成为她积蓄力量、撕开天路的资粮!
至于玄霄阁、血煞盟之流暗中布下的“小阵法”,妄图偷偷汲取“祭品”气运?姒珞华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满是绝对掌控的不屑:“鼠目寸光,徒作嫁衣。”
那些被额外吸走的气运,不过是在她的献祭体系中多转了一道手。
无论流转到哪里,待献祭完成、万流归宗之时,所有被掠夺的力量——包括那些“小偷”自以为得手的部分——都将连本带利,尽数归于她身!
他们此刻汲取得越欢,不过是在为她做更高效的“预处理”与“集中搬运”罢了。
“快了……就快了……”她望着虚空,眸中的冰冷被炽热的执念取代,那是对归家的渴望,更是对复仇的无尽渴求。
“待吾踏天路而归,昔日负我、叛我、陷我于此间泥沼者……定要你们百倍偿还!这诸天星骸,便是尔等葬身之所!我妘珞芜之名,必将再次成为他们的噩梦!”
她缓缓走回阵法中央,重新盘膝坐下,心神再次与陨星海秘境的核心阵法相连,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监控着每一处“祭坛”、每一条“养分”通道、每一颗“星辰”的燃烧状态。
她要确保,这场筹备了无数年的盛大献祭,最终绽放的火焰足够炽烈,足以焚尽一切阻碍,照亮她唯一的归途。
至于那只略聪明些、正在挣扎的小蝼蚁?
她甚至没有投去更多关注。在注定焚尽一切的烈焰面前,一根柴薪是笔直还是弯曲,又有什么分别呢?
石室彻底沉入绝对的寂静,唯有阵法流转的星光,映照着姒珞华那绝对冷漠、又隐含毁灭风暴的侧脸。
绝对掌控的心境并未持续太久。
漠然的目光扫过星图虚影中,那些代表着玄霄阁、血煞盟等势力暗中布设的“窃运小阵”的、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异常能量流向节点时,眼底深处那冰冷的海面下,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讥诮的涟漪。
这些蠢货,自以为手段隐秘,却不知一切都在她的阵法监控之下,如同在巨人掌中舞蹈的跳蚤。
“也罢,便让‘它们’去清理一下这些烦人的‘蚊虫’吧。” 妘珞芜心中漠然思忖。
她抬起右手,指尖并未凝聚星光,而是以一种奇特而古老的韵律,在身前虚空中轻轻勾勒了三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