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刚带回的关于境外敌对势力可能发动百人规模袭击的紧急军情,如同在独立一团绷紧的弓弦上又加了一分力。整个基地以及玉矿、煤矿、水电站工地,全都按照预定方案,进入了最高级别的一级战备状态。
白天,生产建设依旧在进行,但气氛明显不同。战士们工作时,步枪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巡逻队的数量和频率增加了一倍;各个制高点都设置了隐蔽的观察哨;通讯班的电台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与各要点之间的联系片刻不停。
夜晚,基地和各个外围据点实行严格的灯火管制,除了必要的哨位,几乎一片漆黑。战士们和衣而卧,枪不离身,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一种大战来临前的压抑和寂静,笼罩着这片不久前还充满机器轰鸣和劳动号子的土地。
团部指挥所更是灯火通明(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成了整个神经中枢。孙德胜、宋书羽、李铁柱几乎寸步不离,墙上挂着巨大的作战地图,上面标注着敌我双方的可能的动向和兵力部署。通讯兵进进出出,传递着各方汇集来的信息。
“水电站工地已按计划转入隐蔽施工,大型设备已伪装,主力护卫连进入预设防御阵地。”
“玉矿报告,加固了工事,储备了足够半月消耗的弹药和粮食。”
“煤矿已缩小作业面,加强了井口和关键设施的守卫。”
“侦察分队报告,边境方向敌军集结地仍有频繁活动,但具体动向不明,对方很警惕,无法靠近侦察。”
一条条信息汇总过来,情况似乎都在掌控之中,但那种不知道敌人具体攻击时间和目标的等待,最是煎熬。
“他娘的,这帮龟孙子到底想打哪里?”李铁柱盯着地图,眼睛布满血丝,“玉矿?煤矿?还是直接奔着我们基地来?或者……是水电站工地?”水电站工地距离最远,防御相对薄弱,且战略意义重大,是重点怀疑对象。
宋书羽沉吟道:“玉矿和煤矿我们经营日久,工事坚固,他们强攻代价太大。直接攻击基地,更是攻坚硬仗。水电站工地虽然距离远,但正在建设初期,防卫体系不如老据点完善,如果被破坏,对我们的长远发展打击巨大。我判断,水电站工地的可能性最大。”
孙德胜点了点头:“和我想的一样。老李,通知水电站护卫连,提高警惕,夜间加派双岗暗哨。同时,命令机动一营,随时做好驰援水电站工地的准备!”
命令迅速下达。独立一团这架庞大的战争机器,虽然大部分部件处于静止待命状态,但每一个齿轮都已咬合紧密,只待那触发的一刻。
时间在紧张的等待中又过去了两天。就在所有人都开始怀疑情报是否有误,或者敌人是否改变了计划时,第三天凌晨,天色将亮未亮、人最为困顿的时刻——战斗,猝然爆发!
最先传来枪声的,并非预想中的水电站工地,也非玉矿或煤矿,而是位于基地东南方向约二十里处的一个小型物资中转站!那里储存着部分准备运往水电站工地的水泥和工具,平时只有半个班的战士看守。
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打破了黎明的寂静!求援的信号弹带着凄厉的呼啸升上天空!
“东南中转站遇袭!”通讯兵的声音带着震惊。
指挥所里众人心中一震!
“声东击西?”李铁柱立刻反应过来,“攻击一个无关紧要的中转站,吸引我们注意力,然后主力攻击真正目标?”
“有可能!”孙德胜盯着地图,“命令机动一营,按兵不动!派出一个侦察排,火速前往东南中转站查明敌情!其他各据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出动援兵!严防敌人调虎离山!”
命令显示出孙德胜的冷静和老辣。
然而,仅仅过了不到半个小时,真正的噩耗传来!通讯兵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指挥所,声音带着哭腔:“团长!参谋长!宋工!水……水电站工地遭到猛烈攻击!敌人至少有一个连的兵力!携带重机枪和迫击炮!吴工……吴工他们被包围在指挥部了!”
果然!敌人的真正目标是水电站!
指挥所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尽管有所预料,但听到对方出动了一个连的兵力,还配备了重火力,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水电站护卫连虽然也是加强连,但要在野战条件下面对装备精良、有备而来的同等数量之敌,压力极大!
“机动一营!立刻出发!驰援水电站工地!不惜一切代价,击溃敌人,保住工地和专家!”孙德胜再无犹豫,厉声下令!
“是!”李铁柱早已按捺不住,抓起桌上的冲锋枪就冲了出去。
“命令玉矿、煤矿守军,提高警惕,防止敌人分兵偷袭!基地警卫连,进入核心阵地!”孙德胜继续部署。
宋书羽快步走到电台前,对通讯员说:“给我接水电站前线指挥部!我要和吴工通话!”
电台里充斥着滋滋啦啦的干扰声和隐约的枪炮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吴工嘶哑而急促的声音:“……宋工!我们被包围了!敌人火力很猛!我们依托工事在抵抗!但坚持不了太久!请……请务必支援!”
“吴工!坚持住!李参谋长已经带机动一营赶过去了!最多两个小时就能到!你们收缩防线,固守待援!”宋书羽大声喊道,试图给前线带去信心。
“明白!我们……啊!”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从电台那头传来,接着便是忙音。
“吴工!吴工!”宋书羽连声呼喊,却再无回应。
指挥所里一片死寂。每个人的心都揪紧了。
烽烟骤起,敌人的獠牙终于亮出,直刺独立一团最为看重、也相对脆弱的新生心脏——水电站工地!一场关乎未来与发展、保卫建设成果的恶战,在孔雀河上游的群山之间,惨烈地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