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闻言,眼中闪过明悟的光彩,她抬手指了指门楣上的字迹:“所以,这甲、乙、丙……标识,便是为了方便学子们辨识当日课程所在的具体学堂?”
季知棠抚掌笑道:“苏馆长聪慧过人,正是如此!比方说,课程表上会写明,‘辰时,启蒙识字,甲学堂’,大家便不会走错。”
苏夫人了然地点点头,对这个安排颇为赞许。她的目光又转向主体建筑东西两侧的耳房。
季知棠引着他们走向东侧耳房:“这里,我打算布置成书房。待学子们识得一些字后,便可以在此免费借阅书籍,开阔眼界。”只见房内靠墙立着几个新打制的书架,目前上面还显得有些空荡,只孤零零地放着几本书册,仔细看去,是《鹤梅食志》、《山厨隽味》、《班门薪传录》的手抄本,皆是季知棠的笔迹。
苏夫人走上前,指尖轻轻拂过书脊,眼中流露出喜爱与支持:“此议甚好!读书明理,于技艺亦有大益。”她转身对随行的王嬷嬷吩咐道:“嬷嬷,回头你去我书房,将那些闲置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还有我的一些游记杂谈、实用文书之类的书籍,都整理出来,送到此处。”
王嬷嬷恭敬应下:“是,夫人。”
几人又来到西侧耳房。季知棠推开房门,里面空间宽敞,靠墙摆放着一些崭新的木架和箱笼:“这里主要用作杂物间,存放教学用具。比如笔墨纸砚、厨艺课所需的刀、勺、锅、铲。日后若开了木匠班,斧、锯、刨、凿等工具也可存放于此。算盘之类的也在规划之中。”
了解了前院主体区域的布局,众人穿过连接前后院的廊道,来到更为开阔的后园。
原本有些荒芜的花园被重新修整过,去除了杂草和可能带来危险的石块假山,显得整洁而安全。东侧原本的厨房被扩建改造,保留了原有的两个大灶台,老钟叔和季森又根据空间,巧妙地新增了九个稍小一些的灶眼,整齐排列。考虑到油烟问题,他们还特意在屋顶设计了通风排烟的气窗,显得十分专业。
季知棠指着这些灶台对陈金说:“陈师傅,最里面那个单独的大灶台归您使用。剩下的,我打算根据招收的学子人数,每两到三人分为一组,共用一个灶台。如此算来,总共可容纳十组学子同时进行实操。”
陈金看着这明亮宽敞、设施齐全的厨房,眼中迸发出热切的光芒,连连点头:“好,好!东家……不,季馆长安排得极好!”
紧邻厨房,还隔出了一个小间,里面砌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烤炉和一面平整的鏊子。“这是为厨艺课和面点课准备烤制点心、面饼的地方。”季知棠补充道。
她又指向北侧那片以青砖铺就的宽敞空地,上面已经搭起了坚固的棚子:“那里,是预留的木工实践场地。”
众人行至后院厢房区,但见东西两侧厢房均已改作学子宿舍。中间特意砌起一道齐整的砖墙,将男女宿处隔开。正中的两间上房则留作师傅住所,供休憩下榻之用。
中间两间正房,用于师傅住宿和临时歇息。学子宿舍里摆放着结实耐用的上下铺木床,每一张都打磨得光滑,没有一根木刺;而给师傅们准备的则是舒适的单人床铺,桌椅箱柜一应俱全。
季知棠看向陈金,语气带着商量:“陈师傅,我知你家就在城西,往来不算太远。但若是此次招生,有家离得远、需要住馆的学子……”
她话未说完,陈金便急忙表态,脸上带着质朴的真诚与责任感:“季馆长放心!我也可以住过来!孩子们年纪小,住在馆里,总得有个大人看着点才稳妥。我住在这儿,既能方便教学,也能顺带照看他们,两全其美!”
见他如此主动负责,季知棠心中最后一点顾虑也消散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
暖阳照耀着修缮一新的百工馆,青砖灰瓦,窗明几净,仿佛已经能听到未来这里传出的朗朗读书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以及孩子们充满希望的欢笑声。一个承载着知识与技艺梦想的地方,已然准备就绪。
将修缮一新的百工馆里里外外看了个遍,苏夫人与陈金眼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信心与期待。季知棠趁热打铁,眼见已近午时,便笑着邀请道:“看了半天,想必也乏了。走,我做东,咱们去地锅鸡店边吃边聊,正好也商量一下接下来招生的事情。”
一行人便转道去了季家地锅鸡店。虽是饭点,但店内安排得井井有条。季知棠一眼就看到坐在账台后面,正低头核对单据的周跃。
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和季知棠的悉心教导,周跃如今已能半独立上手,白日里负责收银记账,晚上再由季知棠统一核对,进步显着。
“周大哥,忙着呢?”季知棠笑着打了声招呼。
周跃闻声抬头,见是东家,连忙起身,脸上带着腼腆却沉稳的笑容:“东家来了。还好,正在核单。”
跑堂伙计阿青眼尖,看到季知棠带着生面孔进来,立刻热情地迎上前,将几人引到一处用屏风略作隔断的雅座。
作为东家,季知棠自然要点店里的招牌和特色。她熟练地点了一份中份的地锅鸡,烫菜选了吸味的粉丝、清甜的菘菜、嫩滑的豆腐、弹牙的鱼丸,以及她个人极力推荐的干豆角。主食铁饼,她没选常见的白面饼,而是点了店里新增的玉米饼。
如今天气尚带寒意,她便没点凉菜,转而要了一份新推出的点心红糖糍粑和一道香酥可口的小酥肉,正好也让苏夫人和陈金尝尝鲜。
点完单,阿青利落地记下,转身便去后厨安排。如今后厨忙时,几个手脚麻利的跑堂伙计,包括阿青在内,经过培训也能上手给客人现场炒制地锅鸡,工钱自然也相应涨了些,大家干劲十足。
等待主菜的间隙,先上桌的是红糖糍粑和小酥肉。金黄油亮的红糖糍粑,外皮煎得微微焦脆,内里是无比软糯拉丝的糯米,裹着浓稠甜润的红糖汁,撒上细细的熟豆粉,吃起来甜而不腻,糯中带韧。
小酥肉则是精选的猪里脊,裹上薄薄的粉浆炸制,外皮酥松香脆,内里的肉条却依旧保持着鲜嫩多汁,空口吃已是极香,若蘸上些许椒盐,更是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