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孤峰,寒风如刀。
牧渊的神魂核心,如同一簇淡蓝色的冰焰,在冰魄玄晶中静静燃烧、思考。重塑肉身,是离开这里、重返星海的第一步。但以他现在几乎只剩神魂的状态,谈何容易?
寻常夺舍或借助天材地宝塑体,都需要强大的神魂和足够的能量支持,他现在两者都极度欠缺。
他将希望,寄托在了身下这座万载玄冰孤峰,以及冰魄仙子留下的遗物上。
万载玄冰,质地极寒且坚固,蕴含精纯的冰属性能量。冰魄仙子遗留的那柄断裂冰晶长剑,虽已残破,但材质不凡,更是承载了她部分剑意与执念。
能否以玄冰为骨肉,以冰魄魂力(包括他自己和冰魄仙子残留的部分)为经络神魂,以那冰晶长剑为核心与支撑,先炼制一具能承载他神魂行动的“临时躯体”?
这想法极为大胆,近乎炼器与造物的结合。但《混沌起源经》包容万物,演化万法,为他提供了理论上的可能。
他将这个想法,小心翼翼地传递给冰魄玄晶中那位清冷的遗念。
良久,那清冷女声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惊讶和……认可:“以冰为躯,以念为引…此法…或许可行。本宫这‘冰魄剑’残骸与这‘玄冰峰’本源相连,确可作你法身之基。本宫残留魂力亦可助你稳固神魂与法身连接…但此乃权宜之计,法身终究非你真身,力量有限,且需时时以冰寒之力维系,一旦离开极寒环境或遭遇剧烈冲击,极易崩溃…”
“足够了!多谢前辈成全!”牧渊大喜过望。他本就没指望一具临时法身能有多强,只要能让他离开这里,去寻找呼唤的源头,便已足够!
当下,在冰魄仙子遗念的默许和辅助下,牧渊开始了他前所未有的“炼身”之举。
他以自身那淡蓝色神魂冰焰为核心,小心翼翼地引动冰魄玄晶中的魂力,以及玄冰峰深处精纯的冰寒本源。
第一步,塑形。他以神念为刻刀,引导冰寒之气,在冰魄仙子雕像前的玄冰平台上,缓缓凝聚、雕琢出一具与他原来样貌有七八分相似、通体由半透明玄冰构成的人形轮廓。轮廓内部中空,预留出能量运行的通道。
第二步,构骨。他牵引那柄断裂的冰晶长剑,将其融化、重塑,炼制成一条贯穿整个冰躯的“脊梁”与主要“骨骼”框架,镶嵌于玄冰轮廓之中。冰魄剑残留的剑意与坚韧特性,能为法身提供关键的支撑与一丝锋锐。
第三步,注魂。这是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步。他需要将自己与冰魄仙子提供的部分魂力融合,化作“经络”与“神魂载体”,注入这具玄冰躯壳。整个过程必须极其精细,稍有不慎,不仅法身尽毁,他的神魂也可能遭受重创。
牧渊全神贯注,如同在悬崖上走钢丝。淡蓝色的魂力细流,沿着预留的通道,一点点注入冰躯,点亮“穴位”,连接“骨骼”,最终汇聚于胸口位置——那里,冰魄玄晶被安置为核心“能量源”与“神魂居所”。
嗡……
当最后一丝魂力注入完毕,整个玄冰法身轻轻一震,表面流转过一层温润的冰蓝色光华,随即内敛。那双由两小块极寒精髓雕琢的“眼睛”,缓缓睁开,透出一抹属于牧渊的、带着些许冰寒之意的神采。
成功了!
牧渊(玄冰法身)低头,看着自己这双由玄冰构成、略显透明的手掌,轻轻握了握拳。一种冰冷、僵硬,但确确实实可以操控的感觉传来。力量很弱,大约只相当于初入元婴期的修士,而且感觉这身体非常“脆”,似乎用力过猛就会崩出裂痕。
但,他终究是再次拥有了可以行动的“身体”!
他尝试着走了几步,动作起初有些滞涩,但很快便适应了。这法身对冰寒环境的适应性极佳,甚至能从周围风雪中自动汲取微弱的冰寒之力补充自身消耗。
“此身…便唤作‘玄冰法身’吧。”牧渊心念一动,身上冰蓝色的光华流转,玄冰材质微微调整,化作一身简单的冰蓝色劲装,遮掩了身体的透明感。
他对着冰魄仙子的雕像,深深一拜:“前辈再造之恩,牧渊没齿难忘。待晚辈寻回力量,必有厚报!”
冰魄仙子的遗念并未回应,只是那菱形冰晶微微闪烁了一下,似在示意。
牧渊知道时间紧迫。这法身脆弱,且与玄冰峰本源相连,不能离开太久,也无法进行长距离虚空穿梭。
他必须尽快感应到那呼唤的具体方位,并找到一种方法,让这脆弱的法身能够安全抵达。
他盘膝坐在玄冰法身内,将神魂感知全力集中,再次去聆听、捕捉那来自遥远虚空的呼唤。
这一次,有了相对稳固的载体,他的感知清晰了许多。
那呼唤断断续续,却充满了灵性。源头似乎在洪荒大世界边缘,一片名为“坠星海”的混乱星域。呼唤中传递出的情绪,除了喜悦与渴求,还夹杂着一丝…焦急与警惕?仿佛在呼唤他前去的同时,也在警告着什么。
“坠星海…”牧渊回忆着冥渊鬼帝给予的星图信息。那是一片环境恶劣、遗迹众多、也是各方势力混杂的三不管地带,距离这冰雪世界极其遥远。
以玄冰法身目前的状态,想要横渡虚空抵达那里,无异于痴人说梦。
“需要一件载具…或者…一条捷径…”牧渊沉吟。
他将目光,再次投向了冰魄仙子的雕像和下方的玄冰平台。这位仙子当年能引来“因果玉牌”残片,她坐化之地,或许也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或…传送残留?
他操控着玄冰法身,开始在孤峰顶端仔细探查。
果然,在平台边缘,几处被厚重冰层覆盖的古老阵纹,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些阵纹极其古老晦涩,大多已经失效,但其中一处较小、与空间波动相关的残阵,似乎还有极其微弱的能量残留。
牧渊尝试着向那残阵注入一丝冰寒之力。
嗡……
残阵亮起极其暗淡的蓝色光芒,阵纹微微扭曲,形成了一个极不稳定、只有脸盆大小的微型空间漩涡。漩涡另一边,传来的气息杂乱而熟悉——是空间乱流的气息,而且还夹杂着一丝…与“坠星海”那边类似的、混乱的星辰尘埃味道!
这是一个残破的、废弃的、可能通往附近某处不稳定空间节点或小型秘境的空间通道入口!而且,其出口位置,很可能就在“坠星海”外围的某片区域!
“天无绝人之路!”牧渊精神一振。虽然这通道残破不堪,极其危险,但对于他现在的情况来说,却是唯一的选择!
他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先操控法身,在孤峰各处,采集了一些最坚硬的玄冰精华和几缕极寒罡风,以自身魂力简单淬炼,炼制出了三枚一次性消耗的“玄冰盾符”和一枚“极寒刺”,作为防身之物。
准备妥当后,他再次来到那残破的空间漩涡前。
漩涡极不稳定,光芒明灭,仿佛随时会崩溃。
“前辈,保重。晚辈去也!”
牧渊最后看了一眼冰魄仙子的雕像,玄冰法身纵身一跃,化作一道冰蓝色流光,径直冲入了那脸盆大小的、极不稳定的空间漩涡之中!
就在他身影没入漩涡的刹那,漩涡剧烈扭曲,随即“噗”的一声,彻底溃散消失,连带着那处残阵也化为了冰粉。
冰封孤峰,重归寂静。唯有冰魄仙子的雕像,依旧执着地凝望着风雪,仿佛在见证又一段传奇的开始。
……
空间通道内,一片混乱。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无形的刀刃,疯狂切割着牧渊的玄冰法身。他只能拼命催动法身的力量,并接连捏碎两枚玄冰盾符,形成脆弱的冰罩抵御。
法身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痕,冰屑纷飞。牧渊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这剧烈的颠簸和冲击中震荡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第三枚玄冰盾符也即将耗尽,法身濒临解体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光亮!
噗通!
牧渊连同残破的玄冰法身,如同被吐出的杂物,从一个扭曲的空间裂缝中狼狈跌出,摔在了一片冰冷的、布满了灰色尘埃和细小碎石的地面上。
他挣扎着站起,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片荒凉的、仿佛被遗弃的星空废墟。远处是稀疏的、暗淡的星辰,近处漂浮着大大小小的岩石碎块和金属残骸。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淡淡的星辰辐射,灵气稀薄而驳杂。
环境恶劣,但好在…似乎没有立刻遭遇危险。
更关键的是,来到这里后,那来自混沌昊天戟碎片的呼唤,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强烈!
就在前方不远处,一片由巨大金属舰船残骸构成的“小山”深处!
牧渊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顾不上检查玄冰法身更多的裂痕,循着那清晰的呼唤,迈开有些蹒跚的步伐,朝着那片金属残骸堆,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去。
新的冒险,在这片被称为“坠星海”的废墟之地,即将展开。而等待他的,不仅是重聚的力量,还有…未知的挑战与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