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不在之后,若有其他国家存在,或许便可彼此依靠,如此一来,机会终究还是会出现一些的。”
“反正,这也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了。”
说到此处,语气中不免流露出几分无奈,随即他面向韩王说道:“此番出行,还请陛下赐予我几名随从,将韩国的武士也一同派遣吧。”
“他们或许与我一般,皆是踏上不归之路,但既然已身处险境,倒不如借此良机,在此事上有所作为。”
“我的意图,届时可借以探明对方的真实用意,而身边这些同伴,也会发挥应有的作用。”
此时的韩非子心中已有决断,打算先动用一切可施展的力量,去为国家争取一份可能的转机。
“我愿以此行之事,至少查清秦王的真实心思,或可及时传递消息,亦或向其他怀有同样志向的国家传达我的立场。他们便能理解,我今日所为虽看似偏颇,实则出于公心。况且,我的人早已深入秦国,他们更无理由怀疑我韩非子的动机。”
当韩非子说出这番话时,韩王微微点头,心中十分清楚,韩非子的一切举动皆是为了国祚存续,早已舍弃了个人私利。
的确,此次韩非子的牺牲不可谓不大,韩王对其选择也怀有深深的敬重与复杂情绪。
“如此,我此行将前往魏国会见赵毅,以便我们二人能够妥善商议对策。”
“若另有志同道合之人愿参与共谋,也可邀其加入,不过过往言行还需仔细甄别。”
“再者,信件需提前发出。毕竟此行凶险万分,只望能有所建树,而非徒然赴死。”
“倘若最终一事无成,即便我韩非子魂归九天,也必心怀遗憾。这样的结局,还是尽量避免为好。”
韩非子自然希望自己的离世能有所价值,而非如莽夫般白白送命;否则,多年苦修的学识与谋略,岂非付诸东流?
“你所言句句在理,我心中已然明悟,绝不会让你徒然牺牲。我定按你所托行事,待你启程之际,我会先将密信交予可信之人。”
“随后,秘密召集仍滞留边境的各国士人,凡有此志者,皆可与你同往魏国,面见李牧与赵佾。如此安排,时间上也来得及。”
“到时,我会将身边可用的心腹悉数交予你,至少能为你争取一段平安时日,这也算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韩王凝视着眼前的韩非子,内心的情绪一时难以言表。然而有些事,到了此刻也只能如此,再多的留恋也已无益。
倘若韩非子真的不在了,韩国灭亡也只是早晚之事,自己的性命也不过苟延残喘,实在无需过多挽留。
“陛下能有这般体察,我心中便稍感宽慰,如此,我也可安心上路了。”
韩非子听罢国君之言,轻轻颔首。他所担忧的,正是这一点;至于其他琐事,倒未让他太过挂怀。
只要眼前大事得以妥善处置,其余难题自会迎刃而解。
他心里也清楚,有些话即便说出口,也未必起效。
唯有真正有能力之人,才能推动局势的发展。眼下所能决定的事,必须先行解决;其余未竟之事,则需托付他人继续完成。
“你能如此思虑周全,我心中亦是豁然开朗。”
“诚然,秦国之所以强盛至今,历经多代经营才得此局面。而我们如今所能做的,唯有信任他人,寄望于同道之力。”
“短时间内,想要突破秦国的压制已是不可能,此举无异于孤注一掷。”
“但眼下,也只能做此冒险一搏了。”
言至此处,他紧紧握住了韩非子的手:“此番出使,无论结局如何,我与han国的万千百姓,必将铭记你的付出。”
韩非子闻言,心头猛然一颤,几乎要落下泪来,终究还是强忍住了。
毕竟,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些早已在心中有所准备,生死之事不必过分执念。若能为国为民献身,纵然身死,亦无所遗憾。
“那陛下便请速下诏令。”
“此刻即刻启程为宜。前往魏国途中尚可商议细节,时间充裕些,既不耽误韩王政务,也不致授人以口实。”
韩王听罢,默默点头,随即命人召来侍从,将韩非子随行之物一一收拾妥当。
韩非子着述繁多,书卷成堆,绝非一人之力所能携带周全。待一切安排停当,他心中也悄然生出几分感慨。
与此同时,han国立即派遣使者前往秦国驻地,告知秦使:韩非子即将作为使臣赴秦,望其速向秦王禀报消息。
“此次韩非子入秦,唯愿他平安归来,这是我han国上下最诚挚的祈愿。”
“亦盼秦王慎思明断。还请使者务必转达我之心意,以及百姓之期盼,一字一句,皆入秦王之耳。”
当驻秦使臣前来复命之时,韩王心里已然清楚——
此时此刻,韩非子恐怕已踏出故土。韩国本就疆域狭小,若方才谈话之后即刻动身,不过几个时辰,便已远离国境。
他正赶赴魏国方向,然而此后行程,已非自己所能掌控。秦国使臣就在眼前,自己这番言语,不过是想让对方明白:即便身处绝境,他仍想守住一丝尊严与信念。
至于这些话能否奏效,对方是否真心传达,他其实并无把握。
“陛下尽可安心,只要世子行事不出差池,我王素来宽和,断不会为难于他。”
“此事您大可放心,绝无问题。”
听到这话,韩王心中却清楚,这不过是对方拣好听的说罢了。然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他别无他法,只能接受这无力回天的局面。
“那微臣这就前去通报我王。”
话音落下,韩王微微颔首,挥袖示意其退下。待那人离去之后,他的目光却久久停滞,眼神空茫,似望穿了宫墙之外的山河。
说实话,许多事他并非不明白,也知晓未来将走向何方。可每当想到某个人的结局,他心底便涌起难以言说的悲凉。
更无奈的是,这些心绪无法向他人倾诉。han国之中,再无几人值得托付真心。如今朝中之人,各怀心思,彼此猜忌,又怎能将国家命运共担于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