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琉璃岛后,追星号的船帆总带着淡淡的绿光,那是琉璃泉的水沾在帆布上留下的痕迹。石三总爱用手去摸,说能闻到银树果实的清甜味,风长老则把泉水分装在小瓷瓶里,说要带回星语台,与星心的紫光调和,能让石碑的纹路更清晰。
“你看泉水中的星图,”阿璃铺开新绘的海图,上面用绿线标注着琉璃泉映出的新轨迹,“这条支线一直往南,指向‘雾星海’,古籍里说那片海常年被浓雾笼罩,船进去就找不到方向。”
石三正用银树果实做弹珠,闻言头也不抬:“再邪乎能有噬星渊邪乎?咱连主星核都搞定了,还怕雾?”他把一颗果实弹向船舷,果实撞到木板,竟映出他在花田旁挖酒窖的身影,引得他自己嘿嘿直笑。
船行至第七日,海面上果然起了雾。起初只是淡淡的白纱,后来越来越浓,浓得像化不开的牛乳,连船头的星图都看不清了。阿璃的镇魂宝玉突然亮起,红光穿透浓雾,在前方照出一条模糊的水路,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发光的水母,像提着灯笼的引路者。
“是‘雾星水母’,”风长老辨认着,“古籍说它们只在雾星海出现,能跟着星轨的气息游动,跟着它们走准没错。”
追星号跟着水母群在雾中穿行,雾气里偶尔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有人在船舷外低语。石三握紧斧头,警惕地盯着雾团:“这雾里该不会有怪物吧?”
话音刚落,浓雾突然散开一块,露出一座悬浮在海上的岛屿——岛身是半透明的,像用琉璃铸成,岛上的建筑、树木都清晰可见,却没有一丝生气,像幅静止的画。
“那是……海市蜃楼?”阿璃揉了揉眼睛,镇魂宝玉的红光落在岛上,透明的岛身竟泛起涟漪,像投入石子的水面。
风长老拿出琉璃泉水瓶,将水倒在罗盘上,罗盘的指针突然转向那座岛,发出“嗡”的轻响:“不是蜃楼,是‘镜影岛’,传说它是琉璃泉的倒影化成的,岛上的一切都是人间的镜像。”
我们乘小艇靠近镜影岛,刚踏上岛岸,脚下的地面突然映出我们的影子——但影子的动作却与我们不同:我的影子握着一把断裂的剑,阿璃的影子宝玉黯淡无光,石三的影子斧头生锈,风长老的影子则在撕毁《星轨志》。
“这啥玩意儿!”石三气得跺脚,影子却对着他冷笑,“连块破岛都搞不定,还想当英雄?”
“别被它影响,”风长老稳住心神,“镜影只会模仿人心的弱点,你越怕,它越凶。”
阿璃的镇魂宝玉突然飞至岛中央,红光与透明的岛身碰撞,岛上的镜像开始剧烈晃动。我们的影子发出痛苦的嘶吼,渐渐变得模糊,而岛的另一端,浮现出新的镜像——那是我们在碎星岛种花田、在琉璃岛看星图的画面,温暖而明亮。
“原来镜像也分好坏,”阿璃轻声说,“它映出的不仅是弱点,还有我们珍视的东西。”
在岛心的广场上,我们找到一面巨大的水镜,镜面与琉璃泉的水面一样,映出星轨的新分支。镜中,雾星海的浓雾正在散去,露出下面连接着碎星岛与琉璃岛的航线,像条绿色的绸带。
“镜影岛在告诉我们,”风长老指着镜中的航线,“雾星海不是终点,是连接新旧星轨的枢纽。”
石三突然对着水镜做了个鬼脸,镜中的自己也跟着做鬼脸,只是表情里没了之前的恶意,反而带着点调皮。“嘿,这镜子还挺好玩!”他笑着说,“看来它也知道咱不是好惹的。”
离开镜影岛时,浓雾开始散去,阳光透过雾层洒在海面上,将水母的光染成金色。镜影岛渐渐变得透明,最终融入雾中,像从未出现过。风长老将水镜映出的航线画在海图上,绿线与之前的紫线、金线交汇,形成一张完整的星轨网。
“等把这张网补全了,”石三望着海图,“是不是就能走遍所有地方了?”
“或许吧,”阿璃的目光落在远方,镇魂宝玉的红光与雾星海的水光交相辉映,“但重要的不是走多远,是身边的人一直都在。”
追星号驶出雾星海时,夕阳正将雾气染成橙红色。石三用银树果实给大家弹了段不成调的曲子,风长老在《星轨志》上写下“镜影照心,星轨映路”,阿璃则把雾星水母的灯笼串在船桅上,说夜里赶路也不怕黑了。
我望着海图上越来越密的航线,突然明白,所谓的星轨尽头,从来不是某个具体的地方,而是我们用脚步、用心愿、用彼此的陪伴,一点点织就的网。这张网里,有碎星岛的约定,有琉璃泉的倒影,有镜影岛的试炼,更有无数等待我们去发现的新故事。
而下一个故事的开端,已在雾散后的星轨上,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