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藤一”的自毁,像一盆冷水浇在林闲头上。那个锦袍青年探究的眼神,隔着遥远的距离和破碎的神念连接,依然让他后背发凉。
麻烦,大麻烦。这感觉比被一群劫修围住还糟糕。未知的敌人才最可怕。
他立刻开始收拾所剩无几的行装。那些劫修贡献的破烂,能丢的都丢了,只留下灵石和少数可能有点用的材料。必须立刻离开这座城。
“爹爹,我们要走了吗?”宝儿看着林闲的动作,把最后一点肉干塞进嘴里。
“嗯,这里不安全了。”林闲动作不停,耳朵时刻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宝儿哦了一声,没再多问,乖乖帮忙把床铺整理好,虽然本来就没什么可整理的。
就在林闲准备拉开门,进行又一次仓皇转移时,宝儿却突然停下了动作,小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小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了?”林闲心里一紧,立刻蹲下身查看。难道是之前的战斗留下了暗伤?还是被什么诡异手段标记了?
宝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罕见的、带着点迷茫和困惑的表情。
“这里,”她用手指点了点心口,“有点热热的,一跳一跳的。”
她转过头,望向房间那扇唯一的小窗户,目光似乎穿透了斑驳的窗纸,投向远方。
“那边,”她伸出小手指着南方,语气带着不确定,“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我。”
林闲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血脉感应?太初道体?
他立刻联想到藤一收集到的零碎信息——“百晓生在收关于特殊体质孩童的消息”。难道宝儿的体质,已经开始引起冥冥中的共鸣,或者……被某些存在感应到了?
这绝不是好事!在他有足够实力保护她之前,任何与她那神秘身世相关的线索,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怎么个叫法?”林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喉头有些发紧,“是声音?还是别的感觉?”
宝儿歪着头,仔细感受了一下:“不是声音……就是,感觉那边有东西,亮亮的,暖暖的,想过去看看。”
她描述得很模糊,但林闲听懂了。这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吸引,属于太初道体的本能呼唤。
南方……林闲快速回忆着藤一带回的、关于中域势力分布和地理的零星信息。南方,似乎是几个大宗门势力交错的区域,也包括那个赤炎老祖所在的离火宗方向!
危险与机遇并存?不,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大概率只有危险!
“宝儿,”林闲按住她的肩膀,语气严肃,“这个感觉,除了爹爹,不能告诉任何人,记住了吗?任何人!”
宝儿看着林闲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似懂非懂,但还是用力点头:“嗯!只告诉爹爹!”
“好孩子。”林闲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却乱成一团。
走,必须立刻走。但不能盲目地走。那个锦袍青年可能还在城内搜寻他们,南方又有未知的吸引(或者说陷阱)在等着。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苟道精髓,在于审时度势,在于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
他重新坐回床边,从稳定空间里取出那枚得自幽冥殿修士的、材质特殊的黑色玉简。之前他一直无法破解,精神力探入如同石沉大海。
但现在,或许可以换个思路。
他调动起“伪高人系统”的核心功能之一——【主动·破妄真瞳】。
眼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淡金色的流光,视野中的一切都仿佛被剥离了表象,显露出内在的能量结构和流转轨迹。他再次将精神力投向那枚黑色玉简。
这一次,感觉截然不同。
玉简表面那层坚固的、隔绝探查的能量屏障,在他“眼中”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种极其复杂、层层嵌套的神念封印,带着阴冷死寂的气息,确实是幽冥殿的风格。以他目前的精神力和对“破妄真瞳”的掌握,还无法强行破开。
但是,在封印屏障的某个极其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节点上,他“看”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能量残留。那残留非常淡,带着一种与幽冥殿死寂气息格格不入的、微弱的空间波动,而且……指向性明确!
坐标!这玉简不仅记录了信息,本身还曾经作为一个超远距离传送的坐标信标使用过!而这残留的指向,并非幽冥殿总坛的方向,而是……偏西南!
林闲立刻将这个坐标指向与宝儿感应的南方方向进行对比。并非完全重合,但大方向一致,都在中域偏南的区域!
巧合?还是关联?
幽冥殿的活动区域,宝儿血脉感应的方向,还有那个可能觊觎宝儿体质的赤炎老祖的宗门……这几条线,似乎隐隐约约都指向了中域南部!
林闲感觉自己的头皮有点发麻。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
他散去了“破妄真瞳”,一阵轻微的眩晕感传来,虚像值消耗了不少。但这消耗是值得的。
他看了一眼依旧望着南方、小脸上带着些许期待的宝儿,又摸了摸怀里那几枚冰冷的传送符。
不能去南方,至少现在不能。那地方现在就是个巨大的漩涡,一旦被卷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但那个方向,必须列为最高优先级的调查区域。不仅要查宝儿的身世,还要查幽冥殿的动向,查赤炎老祖的意图。
“宝儿,”林闲站起身,拉起她的小手,“我们现在不去那边。”
宝儿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眼睛里充满了失望:“为什么呀?那边好像有好东西……”
“因为那边也可能有很厉害的坏人。”林闲耐心解释,用她能理解的方式,“我们要先变得更强,准备得更充分,才能去找‘好东西’,明白吗?”
宝儿嘟着嘴,不太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哦……那我们要去哪里?”
林闲目光投向北方。根据藤一的情报,北方相对贫瘠,宗门势力较少,多是散修和小型势力盘踞,更适合他们这种需要隐藏身份、积累实力的人。
“我们去北边,”林闲下定决心,“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给宝儿买很多很多糖葫芦,然后爹爹再想办法打听南边的事情,好不好?”
用糖葫芦转移注意力,效果拔群。宝儿的眼睛立刻又亮了:“好!去北边!吃糖葫芦!”
总算暂时忽悠住了。林闲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
他带着宝儿,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间只住了一晚的客栈,融入街道的人流,向着与南方截然相反的北城门走去。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个锦袍青年再次出现在客栈附近,他手中托着一个罗盘状的法器,指针微微颤动,最终指向了北方。
“向北了?”青年挑了挑眉,收起罗盘,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木林,木小宝……你们到底在躲什么?又在找什么?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身影一晃,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南方那未知的呼唤,北方迫近的追踪,新的危机,已然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