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盟银梭号驱逐舰冰冷的格纳库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巨大的合金闸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巡弋舰队的幽蓝引擎光,只留下头顶惨白的无影灯,将每一寸金属甲板和每个人脸上的阴影都照得无所遁形。压抑,死寂,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如同巨兽垂死的喘息。
烛龙号的幸存者们,如同被驱赶的囚徒,沉默地站在一片被临时划出的隔离区。胖子缩在人群最后面,圆脸煞白,抱着他那彻底报废的“铁疙瘩”,眼神躲闪,不敢看前方。舰长周振被两名面无表情的星盟士兵“护送”着,走向另一侧的审讯室,他背脊挺得笔直,但步伐间带着重伤后的虚浮和无法掩饰的沉重。医疗官和助手们被勒令站在角落,接受更详细的询问,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魂未定和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老吴站在隔离区边缘,如同一尊沉默的黑色礁石。右肩缠满的绷带被暗红血渍浸透,焦黑的碳化边缘在惨白灯光下更显狰狞。脱臼扭曲的左臂被布条死死固定,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额角的冷汗不断渗出,沿着冷硬如石刻的脸颊滑落。但他那只完好的右眼,锐利得没有丝毫动摇,越过格纳库空旷的甲板,死死钉在远处。
那里,停放着两台被严密监控的维生舱。
一台,是烛龙号医疗舱里那熟悉的装置,此刻被几根粗大的能量导管临时接驳在星盟的供能系统上,散发着稳定却孤零零的淡金色光晕。透过观察窗,能看到薪火小小的身体蜷缩其中,睡得似乎很安稳,额心的冰歌印记()散发着微弱的、稳定的蓝光。但围绕在它周围的,是四名荷枪实弹、动力外骨骼关节微微嗡鸣、枪口若有若无指向维生舱的星盟陆战队员。冰冷的杀气,如同无形的牢笼。
另一台,是星盟制式的紧急维生舱,通体流线型的银灰色外壳,闪烁着复杂的指示灯。透过半透明的舱盖,能看到陆辰毫无生气的脸,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纸。氧气面罩覆盖着他的口鼻,连接着旁边闪烁着各种生命参数、但大部分都处于刺目红色警戒线的仪器屏幕。微弱的心跳波形,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牵动着老吴的神经。他的左肩断臂处,被覆盖上了一层闪烁着微光的生物凝胶敷料,但敷料下那焦黑狰狞的伤口轮廓,依旧清晰可见。
索伦上校站在两台维生舱之间,如同一座分隔生死的界碑。他背对着烛龙号的幸存者,正听着身边一名穿着星盟高级研究制服、戴着单片数据目镜的中年男人低声汇报。那研究员的语速很快,手指在悬浮的虚拟光屏上飞快滑动,调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复杂的能量图谱。
“…初步分析结果,长官。”研究员的声音通过格纳库的扩音系统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实验室特有的、剥离情感的冷静,“目标‘容器’(他指向烛龙号的维生装置)内部生命体,能量信号特征与袭击者(高维潜航突击舰)残留能量存在高度同源性,核心能谱相似度达89.7%。其生命形态无法归类于任何已知碳基或硅基模板,能量结构呈现高度自主优化倾向,初步判定为…人工培育的、具备高度成长潜力的未知高维能量生命体。代号建议:project Ignis-73,即‘燧石计划73号’。”
他的手指在光屏上一点,画面切换,显示出陆辰在星盟维生舱内的扫描图像,重点聚焦在他左肩的断臂伤口。“至于伤员‘Anomaly-7’(意外变量7号),其身体损伤为典型高能粒子束瞬间汽化伤。但伤口深处检测到极其异常的细胞活性和微弱但持续的神经信号残余。更值得注意的是…”研究员的声音顿了一下,单片目镜后的眼神闪过一丝难以理解的困惑,“我们在其断臂创面深处,检测到极其微量的、与‘燧石73号’高度同源的淡金色能量残留,活性远高于环境背景值,并呈现…奇特的‘锚定’现象。初步推断,该伤员与‘燧石73号’之间存在某种深层次的、目前无法解释的能量…或者说,生命层面的链接。”
索伦上校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颔首。他的目光扫过陆辰维生舱旁那台闪烁着濒危红色警报的生命监测仪,又看向烛龙号维生装置内沉睡的薪火,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权衡。
“链接?”索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般的穿透力,“具体表现?可控性?威胁评估?”
研究员推了推单片目镜,调出另一组数据,正是之前在烛龙号医疗舱内,陆辰生命体征那诡异“诈尸”般的瞬间飙升和骤降的记录波形。“这是唯一一次捕捉到的直接能量交互证据。当‘燧石73号’受到外部扫描能量刺激、产生轻微能量波动时,‘意外变量7号’体内残留的同源能量瞬间被激活,神经活性、肾上腺素水平等生命指标呈现爆发式增长,强度远超正常人类极限阈值。但波动结束后,其生命体征迅速跌回濒危线以下,甚至更低。这种交互…目前看,具有极强的被动触发性和…不对等的‘损耗’特征。对‘燧石73号’而言,似乎是一种…单方面的‘汲取’。”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威胁评估…长官,目前‘燧石73号’能量场稳定,未表现出攻击性。但这种深层次的、不可控的生命链接,以及‘意外变量7号’体内残留能量的异常活性…是巨大的不稳定因素。尤其考虑到袭击者明确的目标是回收‘燧石73号’并抹除‘意外变量7号’…这种链接的存在本身,就可能成为对方追踪定位的‘灯塔’。”
索伦上校沉默着,目光如同冰封的湖面,在陆辰濒死的苍白脸庞和薪火沉睡的淡金光晕之间缓缓移动。格纳库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得更紧,烛龙号的幸存者们连呼吸都屏住了,胖子更是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处理方案。”索伦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在讨论如何处理一件故障的仪器。
研究员立刻调出新的界面,上面列出几个选项:“方案A:尝试物理隔离。将两者分别置于最高等级能量屏蔽囚室,切断任何形式的能量及信息交互通道,观察链接状态变化。风险:未知能量反应可能导致屏蔽失效,或引发‘燧石73号’的应激反应。”
“方案b:尝试定向抑制。使用‘深蓝之瓶’(一种高浓度神经抑制与能量惰化药剂)注入‘意外变量7号’体内,强行压制其体内残留能量活性,尝试弱化或暂时中断链接。风险:药剂本身具有高度神经毒性,以伤员目前濒危状态,死亡率…预计超过95%。”
“方案c:…”研究员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陆辰维生舱旁的生命监测仪,“…终止‘意外变量7号’的生命维持系统。彻底清除不稳定源。”
冰冷的选项,如同三把淬毒的匕首,悬在了所有人的头顶。
“方案b。”索伦上校的声音没有任何犹豫,冰冷地宣判,“准备‘深蓝之瓶’。立刻执行。”
“是!长官!”研究员没有任何质疑,立刻转身走向旁边一个闪烁着低温保存标志的银色金属箱。
嗡——!
格纳库内仿佛响起了一声无声的惊雷!
胖子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旁边的幸存者死死架住。医疗官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终止陆辰的生命维持?95%的死亡率?!这跟直接谋杀有什么区别?!
老吴的身体,在索伦话音落下的瞬间,猛地绷紧!如同一张拉满到极限的强弓!他那只布满血丝、锐利如刀的独眼,瞳孔骤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右肩的剧痛仿佛在这一刻被某种更狂暴的东西彻底压过!一股冰冷、暴戾、如同实质的杀气,如同挣脱枷锁的凶兽,轰然从他伤痕累累的躯体中爆发出来!他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扭曲了一下,温度骤降!
一直如同磐石般沉默的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到极致、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你敢?!”
这声嘶吼,如同火星溅入了滚油!
唰!唰!唰!
原本就高度警戒、枪口若有若无指向两台维生舱的四名星盟陆战队员,几乎在老吴杀气爆发的瞬间,动力外骨骼关节发出整齐的液压锁定声!四支黑洞洞的脉冲步枪枪口,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瞬间从维生装置方向调转,死死锁定了隔离区边缘、杀气沸腾的老吴!
“警告!解除武装!原地不动!”冰冷的电子合成警告音从陆战队员的头盔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力。
格纳库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索伦上校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手术刀,精准地刺向浑身浴血、杀气冲天、如同随时会暴起伤人的老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或愤怒,只有一种看透了对方本质的、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冰冷的漠然。
“吴队长,”索伦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寒意,“基于星盟战时紧急安全条例第117条,对可能危及舰队安全及重要战略资产的异常个体及不稳定关联源,舰队指挥官有权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包括但不限于物理隔离、能量抑制及…清除。你的行为,已被判定为对抗指令,威胁等级:高。最后一次警告,放弃抵抗,接受拘押。”
他话音未落,那四名锁定老吴的陆战队员,手指已经稳稳地搭在了脉冲步枪冰冷的扳机上!枪口能量汇聚的微光幽幽亮起!只要老吴再有丝毫异动,致命的脉冲光束将瞬间将他撕碎!
老吴的身体如同绷紧的钢丝,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股几乎要冲破理智堤坝的狂暴怒火和守护的决绝!他看着索伦那张冰冷宣判的脸,看着研究员正从银色金属箱中取出的那支散发着幽幽蓝光、如同浓缩了极地寒髓的注射器——“深蓝之瓶”,又看向维生舱内陆辰那张毫无血色的、濒死的脸…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
嗡——!!!
烛龙号维生装置内,那原本稳定流转的淡金色光晕,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波动起来!这一次的波动,远比之前在医疗舱内那次要强烈得多!
沉睡的薪火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受到了某种巨大的惊吓或刺激,它蜷缩的姿态瞬间绷直!那双星海般的淡金色眼眸倏然睁开!眼眸中不再是懵懂和好奇,而是充满了纯粹的、如同被侵犯了最珍贵之物的暴怒和恐惧!
“爸…爸!!”一声清晰无比、带着巨大痛苦和恐慌的意念尖啸,如同无形的精神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格纳库!这不再是微弱的传递,而是如同实质的冲击,狠狠撞在每个人的意识深处!连那四名锁定老吴的陆战队员,动作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
紧接着,一股庞大、冰冷、带着绝对守护意志的能量脉冲,以维生装置为中心,轰然爆发!淡金色的能量涟漪混合着刺骨的冰蓝寒气,猛地向四周扩散!
砰!砰!砰!
连接维生装置的那几根粗大能量导管瞬间被狂暴的能量冲断,爆出刺眼的电火花!装置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强大的能量冲击波狠狠撞在围在四周的四名陆战队员的动力外骨骼上!
蹬!蹬!蹬!
四名陆战队员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闷哼一声,脚下踉跄着被硬生生推开数步!沉重的动力外骨骼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他们手中的脉冲步枪枪口瞬间失去了锁定目标!
就是现在!
老吴那只布满血丝的独眼中,猛地爆射出如同濒死凶兽般的疯狂厉芒!所有的痛苦、所有的隐忍、所有的权衡,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焚毁!只剩下最原始、最暴烈的守护本能!
他完好的右腿,如同压缩到极限的弹簧,猛地蹬地!身体在剧痛和巨大的爆发力下,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黑色残影!目标,不是索伦,不是陆战队员,而是——那台闪烁着濒危红光的、装着陆辰的星盟维生舱!以及维生舱旁,那个手持“深蓝之瓶”、被突如其来的能量冲击惊得呆立当场的星盟研究员!
“拦住他!!”索伦上校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反应过来的陆战队员瞬间抬枪!但老吴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他利用那四名队员被能量冲击推开、阵型瞬间散乱的宝贵间隙,如同鬼魅般从他们之间的空隙中强行穿过!脉冲光束擦着他的残影射在空处,在合金地板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老吴的目标极其明确!他的右手,如同鹰爪般探出,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狠狠抓向研究员手中那支散发着致命幽蓝光芒的注射器——“深蓝之瓶”!同时,他身体的重心下沉,完好的右腿如同战斧般蓄势待发,准备在夺下药剂的瞬间,一脚踹向连接着陆辰的维生舱底座!他要强行将维生舱踹离原位,哪怕因此导致设备故障也在所不惜!他不能让那该死的药剂注入陆辰体内!
然而!
就在老吴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支幽蓝药剂、右腿肌肉即将爆发的瞬间!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在老吴耳边炸响的穿刺声!
一支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针头极其细长的注射器,如同毒蛇的獠牙,从侧面极其刁钻、精准地、狠狠地扎进了老吴完好的右臂三角肌!针筒内,一种粘稠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深紫色液体,被瞬间推入!
“呃——!”老吴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冰冷、麻痹、带着强烈精神侵蚀感的诡异力量,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虫,顺着注射点瞬间蔓延至他整条右臂,并疯狂地涌向他的大脑和脊椎!他狂暴冲刺的速度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迟滞!探向药剂的手无力地垂下!蓄势待发的右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扭过头。
出手的,是索伦上校身边,那个一直如同影子般沉默、毫不起眼的副官。他的动作快如鬼魅,眼神冰冷如同机器,手中那支空了的注射器针尖,还残留着一丝深紫色的诡异液体。
索伦上校面无表情地看着身体僵硬、眼神中燃烧着不甘和狂暴怒火却动弹不得的老吴,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神经阻断剂‘蚀心藤’。对强化个体效果显着。现在,冷静了吗,吴队长?”
老吴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那深紫色的药剂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疯狂侵蚀着他的神经和肌肉控制。他死死盯着索伦,又看向近在咫尺却如同远隔天涯的陆辰维生舱,看向研究员手中那支致命的“深蓝之瓶”,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嗬嗬声。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如同深海的寒流,瞬间淹没了他。
完了吗?
索伦不再看他,冷漠的目光转向研究员:“继续。”
研究员定了定神,看着手中那支散发着幽幽蓝光、如同浓缩了极地寒髓的“深蓝之瓶”,又看了看维生舱内陆辰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但最终还是被命令所取代。他深吸一口气,拿起连接着维生舱注射口的软管接头,准备将那致命的药剂推入。
烛龙号的幸存者们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胖子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呜咽般的哀鸣。
就在那幽蓝的药液即将注入软管、流入陆辰血管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烛龙号维生装置内,刚刚爆发出能量冲击的薪火,小小的身体猛地再次剧烈颤抖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愤怒或恐惧!它额心的冰歌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刺目冰蓝光芒!三道闪电符号疯狂旋转、几乎要脱离印记本身!
一股庞大、混乱、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秩序的意念,如同失控的洪流,狠狠撞向被“蚀心藤”麻痹、动弹不得的老吴的意识深处!那意念并非语言,而是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强烈的情绪!
画面一:陆辰浑身浴血,用仅存的右手死死按在维生舱观察窗上,灵魂在咆哮:“宝宝!别怕!爸爸在!!”
画面二:陆辰抓着自己心口的空盒烙印,灵魂在燃烧:“薇——!!!帮我——!!!”
画面三:陆辰左肩断臂伤口深处,那一点微弱却顽强跳跃的淡金色光芒…
画面四:老吴如同黑色闪电般扑出,撞开陆辰,用身体挡开死亡光束,右肩瞬间汽化…
最后,是一声清晰无比、带着巨大痛苦和无比急切的意念嘶吼,直接烙印在老吴的灵魂里:
“吴…叔…叔…救…爸爸…用…那个…光…点…给…我!!!”
给…我?!
老吴被这狂暴的意念洪流冲击得大脑一片空白!但就在这混乱之中,薪火最后那声急切的嘶吼,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所有的困惑和绝望!
光点!陆辰断臂伤口深处那异常活跃的淡金色光点!被薪火称之为“光点”的东西!
之前被强行“抽走”的生命本源…现在,薪火在主动索要?!用它…来救陆辰?!
一个疯狂、荒诞、却又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念头,瞬间冲垮了老吴所有的理智!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可行性,来不及思考后果!守护的本能和薪火那急切的意念如同最狂暴的引擎,在“蚀心藤”的麻痹效果下,硬生生地、极其艰难地驱动了他那几乎失去知觉的右臂!
他的右手,不再抓向研究员手中的“深蓝之瓶”,而是猛地、极其笨拙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狠狠抓向自己腰间——那里,挂着他那把特制的合金扳手!但目标,不是扳手本身!
咔嚓!
一声脆响!在老吴拼尽最后一丝意志的驱动下,他硬生生掰断了合金扳手手柄末端那个不起眼的、用来增加配重的金属圆柱体!圆柱体内部,赫然镶嵌着一枚只有小指甲盖大小、散发着微弱但稳定蓝光的…菱形晶体!
那是阿斯特丽德留给他的!冰歌印记()的碎片!蕴含着一丝最精纯的冰歌秩序之力!
就在老吴掰碎那枚微型冰歌晶体、湛蓝光芒微微一闪的瞬间!
烛龙号维生装置内,薪火额心的冰歌印记()仿佛受到了最强烈的共鸣,冰蓝光芒瞬间炽烈到了极致!它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一只温润如玉、带着淡淡金辉的小手,猛地抬起,狠狠按在了维生装置的内壁上!一股凝练到极致的、混合着它自身淡金生命能量和阿斯特丽德冰歌秩序之力的能量脉冲,如同无形的尖锥,无视了维生装置的外壳,瞬间跨越空间,精准无比地轰入了老吴手中那枚正在碎裂的微型冰歌晶体之中!
嗡——!!!
老吴手中那枚碎裂的晶体,在薪火传递过来的能量灌注下,猛地爆发出远超其自身极限的刺目蓝光!一股冰冷、凝练、带着绝对秩序指向性的能量流,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蓝色闪电,顺着老吴那被“蚀心藤”麻痹、却依旧死死握着晶体的右手,瞬间传导至他的指尖!
而老吴的指尖,在蓝色闪电爆发的同一刹那,凭借着薪火意念的最后指引和那不顾一切的疯狂,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狠狠点向了…躺在星盟维生舱内、左肩断臂处覆盖着生物凝胶敷料的陆辰!
更准确地说,是点向了敷料下,那狰狞创面深处,那一点正在微弱跳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而变得更加活跃的…淡金色光点!
噗!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气泡破裂的声音。
老吴的指尖,带着那缕凝练的蓝色闪电,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陆辰伤口深处那跳跃的淡金光点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狂潮的奔涌。
只有维生舱内,陆辰那原本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心跳波形线,在监测屏幕上,极其突兀地、极其短暂地、向上剧烈地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