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的手指还扣着魔杖，指节发白，但力道已经撑不住了。她靠着斯内普的肩膀，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斯内普没说话，只是把左臂横到她背后，稳住了她。
地上的魔法阵彻底熄了，像烧干的炉膛，只剩几道焦黑的符文沟槽。十九具身体横七竖八地倒着，全都没了动静。黑豹伏在通道口，脊背弓着，毛发里还残留着魔力反噬的灼痕，鼻尖微微抽动，盯着高台边缘那片空荡的悬崖。
佩妮喘了口气，舌尖抵住上颚，意念一动。
系统界面无声浮现，蓝光在她瞳孔里闪了一下。
【任务“瓦解精神控制链”完成】
【进度：300%】
【奖励发放：福灵剂完整配方、古代防御魔法大全、纯血之影情报库全息图谱】
她没急着看详情，先把前两项拖进魔杖核心存储区。情报库图标灰着，标着“需解密权限”。她记下，收了意识。
左臂的伤口还在流血，血顺着腕骨滴到鞋面，一滴一滴，声音很轻。
斯内普低头看了眼她的手臂，没碰，只把斗篷解下来，兜头盖在她肩上。布料带着体温，压住了冷风。
“能站？”他问。
佩妮点头，试着挪了半步，脚底打滑，踩到了一块碎石。她稳住，没倒。
“托比亚。”她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斯内普侧身，目光落在魔法阵中央。托比亚仰躺着，胸口微弱起伏，脸上没有血色，嘴唇发紫。他右手蜷着，像是还握着魔杖，可魔杖早就断了，半截卡在石缝里。
佩妮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在托比亚身边蹲下，膝盖砸在硬地上，疼得眼前一黑。她没停，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冷得像冰。
她把掌心贴上他手背，用力搓了两下。
“醒了就说句话。”她说。
托比亚的眼皮动了动，喉结滚了一下，但没睁眼。嘴里吐出几个字，断断续续：“……西弗……别走……”
佩妮看了斯内普一眼。
斯内普站在三步外，魔杖垂着，眼神没动。他没靠近，也没退。
佩妮又低头，声音放低：“托比亚，听着。你儿子在这。你要是还认得他，就睁开眼。”
她等了三秒。
第四秒，托比亚的眼皮猛地一颤，睁开了。
目光浑浊，像蒙了层雾。他盯着佩妮的脸，嘴唇哆嗦，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音，像是想说话，又像在哭。
佩妮没动。
托比亚的视线缓缓偏移，落在斯内普身上。
他嘴唇抖得更厉害了，忽然抬手，不是攻击，而是往前抓了一下，像是想够到什么。
“西弗……”他叫了一声，声音破得不成调，“对不起……”
斯内普的肩头明显一震。
他没应，也没上前，只是握魔杖的手收紧了，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声。
佩妮低头，看见托比亚眼角有泪滑下来，流进鬓角，浸湿了灰白的头发。
她松了口气，手从他手上移开，按在自己左臂伤口上。血已经凝了一层，又被撕开了。
“芯片碎了。”斯内普忽然说。
佩妮抬头。
“我刚才用了黑魔法探测术。”他声音平得像石板，“脑内控制源彻底崩解，残余信号归零。他现在是自由的。”
佩妮点点头，没说话。
她看着托比亚，又看了眼斯内普。斯内普依旧站着，背脊挺直，像根钉进地里的桩。可她知道，刚才那声“对不起”，砸进了他心里。
她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没必要。
这时候，头顶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风穿过裂口的声音。
两人同时抬头。
穹顶的裂缝外，月亮正高。一缕银光顺着石缝垂下来，刚好落在佩妮脚边。她还没反应，那光忽然一颤，像是被什么碰了一下。
接着，风起来了。
不是地底那种阴冷的风，是带着草木气息的、活的风。
二十道影子从迷宫入口缓步走出。
独角兽。
全白，独角泛着月光般的银辉。为首的那匹体型最大，额前的角像一截凝固的星光。它走到佩妮面前，停下，低头，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掌心。
佩妮愣住。
它没攻击，也没退，只是站在那儿，像在等什么。
她慢慢抬起手，覆上它的鼻梁。触感温热，不像传说中那样冰冷神圣。
系统提示在脑中响起：【知识转化共鸣达成】
【自然魔法认可已建立】
她眼眶突然发烫。
“我们做到了。”她低声说。
身侧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斯内普走了过来，站到她身边，和她并肩面对那群独角兽。
“是‘我们’。”他说。
佩妮没回头，但嘴角动了一下。
她收回手，独角兽退后半步，低头蹭了蹭她的肩膀，然后转身，带着族群缓缓走向迷宫深处。蹄声轻得像落叶，没留下一点痕迹。
大厅重新安静下来。
佩妮低头看脚下的魔法阵，符文全黑，阵眼凹陷处积了一层灰。她抬起魔杖，轻轻点了点地面。
【记录石已激活，环境数据同步完成】
她把魔杖收回袖中，刚想动，腿一软，差点跪倒。斯内普伸手扶了她一把，力道比刚才重了些。
“能走？”他问。
“得走。”她说。
她看了眼地上的十九人，又看了眼托比亚。托比亚已经闭上眼，呼吸比刚才稳了些，但脸色还是差。
“他们得救。”她说。
“我知道。”斯内普说，“先出去。”
他弯腰，把托比亚扛上肩。动作不算轻柔，但也没粗暴。托比亚哼了一声，没醒。
黑豹从通道口走回来，在佩妮脚边停下，抬头看她。
佩妮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毛发粗糙，带着血和烟的味道。
“你也该变回来了。”她说。
黑豹没动，但眼神不再戒备，而是安静地回望着她。
三人一兽开始往出口走。
通道塌了一段，碎石堵住了半边路。斯内普用魔杖清开一条道，碎石滚落的声音在空荡的地下回荡。佩妮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但她没让斯内普扶，自己撑着墙往前挪。
快到出口时，她忽然停下。
“等等。”她说。
斯内普回头。
她从袖子里抽出魔杖，转身对着身后的大厅，杖尖划过半圈。
一道金线从杖尖飞出，贴着地面绕了一圈，最后收束成一个符文，烙在出口石壁上。
【标记完成：此地为“魔法普及计划”第十三号禁地，仅限授权人员进入】
她收了魔杖，点头：“走吧。”
外面的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湿土和草叶的味道。天空没有云，星星密得像撒了一把盐。
佩妮站在洞口，回头看了一眼。
地下通道黑得像巨兽的喉咙，再看不到一点光。
她转身，迈步。
斯内普跟在她身后半步，托比亚伏在他肩上，呼吸均匀。黑豹走在最后，尾巴轻轻摆动。
他们穿过林子，脚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
佩妮忽然说：“系统刚给了我一个新任务。”
斯内普没问是什么。
“教导第一个麻瓜使用漂浮咒。”她说，“明天就开始。”
斯内普嗯了一声。
佩妮抬头看天，月亮正中。
她抬起手，看着掌心那道被独角兽碰过的痕迹，还在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