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仙山的青石板路,将琉璃宫殿的影子拉得老长。雷梦杀勾着箫若风的肩,往住处走去,海风掀起两人的衣袍,带着几分夜的凉意。“风风,”雷梦杀忽然停下脚步,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像个盘算着趣事的少年,“两年后去寒水寺蹭完饭,咱们顺路去趟雪月城和雷家堡如何?”
箫若风挑眉,拢了拢被风吹乱的衣襟:“去雪月城和雷家堡做什么?难不成你又想去找百里东君拼酒?”
“拼酒是自然要拼的,”雷梦杀拍了下手,声音里满是期待,“但主要是看看咱们的闺女和儿子啊!听说现在寒衣那丫头都当上二城主了,威风得很!拜的还是咱们师父——当年李长生化作南宫春水那会儿,收她做了徒弟,这么算来,她还得喊咱们一声‘师兄’呢,倒成了咱们的小师妹,这辈分绕得有趣得很。”
箫若风想起那个眉眼锐利如剑的女儿,小时候总爱追在雷梦杀身后喊“爹爹教我打拳”,嘴角不自觉柔和下来:“寒衣性子随你,犟得像头小牛,能坐稳二城主的位置,管着雪月城那么多弟子,想必吃了不少苦。”
“吃苦才好,”雷梦杀满不在乎地晃了晃酒葫芦,“咱们的闺女,就得经得住风雨。对了,还有无桀那小子,现在估计也长这么高了,”他抬手比了个齐腰的高度,“听说在雷家堡跟着长辈练习惊雷指和听雨剑,不知道有没有我当年的风采。”
两人说着,转过殿前的栀子花丛,正好撞见迎面走来的李心月和叶鼎之。李心月手里提着个药篮,里面装着刚采的夜明砂,叶鼎之帮她扶着篮沿,生怕药材洒出来。
“心月,云儿,你们这是刚从药圃回来?”雷梦杀笑着打招呼,“正好,我和风风在说两年后的事,你们要不要一起听听?”
李心月停下脚步,擦了擦指尖的泥土:“什么事?听着倒热闹。”
雷梦杀把去寒水寺后顺路去雪月城、雷家堡的打算说了一遍,末了道:“一起去?人多热闹,正好让寒衣也见见你这个干娘,告诉她你还活着。”
李心月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药篮里的药材上:“我就不去了,仙山的药铺离不得人,好多药材得按时炮制,错过了时辰药效就差远了。”她顿了顿,声音软了些,“只是好久没见寒衣了,那丫头小时候总爱偷喝我泡的薄荷水,现在当了城主,怕是更忙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叶鼎之在一旁听着,忽然开口:“我去。正好顺路去雪月城看看东君,也该让他知道……我这些年的境况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几分坚定,握着药篮沿的手指微微收紧。
雷梦杀眼睛一亮:“这才对嘛!到时候咱们一起去雪月城,让百里东君摆酒接风,我要跟他好好比一比,看看是他酿的酒烈,还是我带的仙酿醇。”
箫若风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对叶鼎之道:“东君这些年把雪月城打理得很好,只是性子还是那样,爱喝酒,念旧。你去了,他定会高兴的。”
叶鼎之轻轻点头,望着远处海面的渔火,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期待,有忐忑,还有几分说不清的怅然。
李心月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去看看也好,了了一桩心事。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你们替我给寒衣带句话,让她别总舞刀弄枪的,也学着歇歇,女孩子家,对自己好些。”
“放心吧,”雷梦杀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带到。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怂恿她跟咱们比划比划,看看这雪月城二城主的剑法,到底精进了多少。”
海风穿过花丛,带着栀子花的余香,暮色渐浓,将四人的身影染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雷梦杀还在兴致勃勃地规划着两年后的行程,箫若风偶尔插一两句,李心月安静地听着,叶鼎之望着海面,像是在想象雪月城的模样。
同是身在仙山,心念却各有去处——有的牵挂着江湖儿女,有的惦记着药圃生计,有的盼着故人相见。而这些细碎的念想,都将随着时光流转,在两年后的某一天,化作踏上征途的脚步,朝着不同的方向,却又都系着一份对重逢的期盼。
夜色渐深,青石板路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只有檐角的风铃还在轻轻摇晃,叮咚声里,仿佛藏着无数关于未来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