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琛坐在书房暗室内,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云琮查案的触角越来越深,已经快要触及他最核心的秘密——那些与西域商队的交易,那些绝不能见光的勾当。他不能再坐以待毙。
“云琮……这是你逼我的。”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硬碰硬不行,那就攻其必救,利用朝堂规则,攻讦他最易引人忌惮之处!
翌日早朝,周琛一系的官员如同约好了一般,接连出列,言辞恳切却又暗藏机锋。
一位御史率先发难:“陛下,越王殿下忠心体国,能力卓着,臣等钦佩。然殿下既掌北境兵权,威慑边陲,如今又奉旨查案,涉及吏治、漕运等多方要务,权势之重,实为本朝罕见。臣非质疑殿下忠心,然权力过于集中,恐非国家之福,亦难免引人非议啊!”
紧接着,又有官员附和:“臣附议!漕运乃国脉所系,如今漕帮人心惶惶,运河商贸受阻,长此以往,恐生变故。越王殿下或应专注于军务,以安边靖疆为重,查案之事,或可交由更……嗯,更合适之人?”
这些弹劾,句句未直言云琮有罪,却字字诛心,紧扣“兵权”、“干政”、“权势过重”这些帝王最为敏感的神经,意图在皇帝心中种下猜忌的种子,逼皇帝收回云琮的查案之权。
龙椅上的皇帝云霄,面色平静地听着,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看不出喜怒。他目光扫过下方垂首肃立的云琮,又瞥了一眼看似忧国忧民、实则眼神闪烁的周琛及其党羽。
云琮立于殿中,面对这看似冠冕堂皇的攻讦,神色依旧沉稳,并未急于辩解,只是静待皇帝的反应。
良久,皇帝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众爱卿所言,不无道理。” 他看向云琮,“越王。”
“臣在。”
“你此番查案,确已引起朝野不小震动。为免误议,也为让你能更专心于北境军务,周琛一案,你便暂且回避吧。” 皇帝的语气似乎带着被迫妥协的意味。
周琛心中顿时一喜,果然有效!
云琮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躬身道:“臣弟遵旨。” 没有半分犹豫与不满。
“嗯,”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向群臣,“既然如此,此案便交由……刑部侍郎张敏接手,协同大理寺继续审理。张爱卿,望你秉公执法,尽快查明真相,以安人心。”
被点名的张敏出列,恭敬应道:“臣,领旨谢恩!” 垂下的眼眸中,却快速掠过一丝与周琛心照不宣的神色。这张敏,正是周琛暗中交好、利益牵扯颇深的官员之一。
周琛彻底松了口气,甚至嘴角难以抑制地微微上扬。张敏是他的人,此案交到他手上,无异于釜底抽薪!云琮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利用张敏反戈一击,给云琮罗织罪名,并趁机将那碍事的杏林春和秦佳喻一并除掉!
退朝后,周琛志得意满,立刻密会张敏。
“张大人,此事可就拜托你了!”周琛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狠厉,“云琮之前所谓证据,多半是构陷!你要想办法……将其坐实为诬告!还有,那个杏林春……留着总是祸患,找个由头,让它开不下去!至于那位秦二小姐……”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杀机毕露。
张敏会意,阴险一笑:“周大人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做。定叫那越王偷鸡不成蚀把米!”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就在当夜,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本该“回避”案件的云琮,正站在皇帝面前。
皇帝云霄卸去了朝堂上的无奈之色,眼神锐利:“皇弟,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云琮平静道:“皇兄圣明。周琛狗急跳墙,联合党羽以势压人,若皇兄强行让臣弟继续查案,必引得朝局更大动荡,正中其下怀。皇兄明面上让臣弟退出,任命张敏,实则是欲擒故纵,让周琛一党放松警惕,他们才会露出更多破绽。”
“不错。”皇帝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周琛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盘根错节,明着查,阻力太大。这张敏,就是一枚棋子,也是钓出大鱼的饵。你表面上退出,暗中给朕继续查!而且要查得更深、更隐秘!朕要的,是能将他们连根拔起的铁证!”
“臣弟明白!”云琮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臣弟定不负皇兄所托。”
接下来的日子,表面风平浪静。张敏接手案件后,果然“雷声大,雨点小”,查案进展缓慢,呈送给皇帝的奏报也多是“证据不足”、“需进一步核实”之类,甚至隐隐有将线索引向歧途的迹象。周琛更是趁机活动,试图抹去更多痕迹,并对杏林春加大了打压力度,各种麻烦接踵而至。
而暗地里,云琮的调查却在秦佳喻的协助下,以更隐蔽的方式加速进行。血煞的消息网如同无形的手,深入到了张敏和周琛都难以触及的角落,拿到了周琛和西域商队交易的记录。云琮将这一切真实证据悄然整理,通过绝密渠道,直接呈报给皇帝。
皇帝看着云琮暗中送来的,与张敏奏报截然不同的、条理清晰、证据链逐渐完善的密报,脸色愈发冰冷。他不动声色,依旧在朝堂上听着张敏粉饰太平的汇报,甚至偶尔还会“嘉许”几句,让周琛一党愈发得意,行事也越发大胆放肆。
周琛以为危机已过,万事无忧,却不知自己早已落入帝兄弟精心编织的罗网之中。他更不知道,他针对杏林春和秦佳喻的举动,已然触动了云琮的逆鳞。一场真正的雷霆风暴,正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蓄势待发,只待证据彻底齐全,便要将他与其党羽,一并吞噬。明退暗进,棋局早已悄然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