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卡伦猛地推下操纵杆,“流光号”像一道挣脱蛛网的金色箭矢,引擎全力运转的轰鸣震得他耳膜发麻,却压不住终端里“能量匹配成功”的提示音。他同时按下舰首探测仪的高频脉冲键,这是丰收特意教他的应急手段,脉冲频率与玄鸟城的星晶中继器同源,既能干扰异常能量,又能向联合巡逻舰队发送定位信号。淡蓝色的脉冲波从舰首射出,像一柄无形的利刃,精准撞向晶体中心的裂痕。
碰撞的瞬间没有巨响,只有一道刺眼的淡紫光芒炸开,星尘漩涡像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消散在星云里,无数细小的光粒落在“流光号”的舷窗上,化作星晶碎屑,被舰体的引力场吸成一道环形光带。卡伦的身体被反冲力按在座椅靠背上,安全带勒得肩膀发疼,却死死盯着屏幕,晶体炸开后,原地没有留下残骸,只留下一道淡蓝色的能量轨迹,像一条缀满碎钻的绸带,从爆炸点一直延伸向星云核心,而战术终端上,影族吊坠的银纹正沿着这道轨迹缓缓延伸,与瑶光星云最深处的某个能量源产生了微弱却清晰的共鸣,屏幕角落弹出“未知能量源匹配度68%,疑似星枢波动”的提示。
当“流光号”的震荡渐渐平息,导航仪的绿色航线已自动恢复,只是在原本的“归巢道”旁,多了一条纤细的蓝色航线,像被星尘勾勒出的新路,直指能量轨迹的终点,那里在星图上原本是一片空白的“能量盲区”,此刻却亮起一个微弱的蓝点。卡伦抬手摸了摸锁骨处的星翼纹路,温度已恢复正常,只是指尖还残留着引擎轰鸣的震颤感。他低头看向掌心的影族吊坠,黑色晶体表面多了一道淡紫痕迹,与刚才晶体的纹路同源,会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亮。
舷窗外,星云深处的银白星尘正沿着新航线流动,像一群引路的星子,将“流光号”的影子拉得很长。刚才的晶体爆炸处,残留的淡紫能量正缓缓汇入周围的星脉,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战术终端上持续闪烁的定位信号,那是给丰收和商族的讯息,带着“遭遇未知能量体,已破除干扰,发现新航线”的简洁报告。卡伦攥紧吊坠,目光投向星图上那道蓝色航线的终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星枢守护人的线索,就在那片曾经的“盲区”里,而刚才的晶体,或许就是守护人留下的第一道“考验”。
瑶光星云的淡紫霞光刚漫过Y-3星港的穹顶,就被引力屏障揉成一片柔光,洒在停机坪凝结的星霜上,那些由星港低温与星尘凝结而成的冰晶,细得像地球的霜花,却泛着金属般的冷辉,踩上去“咯吱”声清脆得能穿透星港的背景噪音。“启明号”跃迁舰的尾焰划破星尘光带时,喷薄的银白能量与淡紫霞光撞在一起,在天幕上洇出一片转瞬即逝的粉晕。丰收立在引力屏障内侧,军靴底的防滑纹嵌进星霜里,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他望着跃迁舰化作的淡蓝光点彻底融入星云漩涡,才抬手揉了揉被星风吹僵的脸颊,指腹触到皮肤时还带着凉意,掌心的影族吊坠却残留着微麻震动,那是卡伦从“流光号”发来的定位信号余波,与星图上“流光号”的航向形成奇妙共鸣。
刘爽副部长走得干脆利落,登舰前特意绕到丰收身边,粗糙的手掌重重拍了拍他的肩甲,力道大得让丰收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笔签文件、又总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留下的痕迹。“这份星晶露提纯技术协议,苏晴跟着我钻研,你在这儿盯紧防务。”他把折叠整齐的协议塞进丰收工装内袋,指尖划过袋口时顿了顿,补充道,“卡伦那边有任何星枢线索,哪怕是疑似信号,都第一时间同步北京,加密频道我给你开通了最高权限。”话里没提半个“累”字,可丰收分明看见他转身扶舷梯时,手指无意识地按了按腰侧,脚步也比刚下舰时沉了些,连续半个月的谈判,每天只睡四个小时,连航天军特制的抗疲劳营养剂都压不住那股从骨头里渗出来的疲惫。直到舷梯收起,刘爽才隔着舰窗朝他挥了挥手,鬓角那几缕星尘般的白发,在跃迁舰的应急灯光下格外显眼。
回到矿场宿舍时,星晶窗早已将星云的冷光滤成暖金色,光斑斜斜地铺在地板上,连空气里都飘着层次分明的香气,先是星环晨露的清冽,再是光米粥的软糯甜香,最后是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那是陈蕾惯用的星晶洗衣液味道。感应地砖随他的脚步亮起淡绿色轨迹,将鞋上沾着的星霜化成的水渍,印成一串转瞬即逝的脚印。桌角的自动温奶器正“嗡”地一声切换到保温模式,指示灯从闪烁的橙光变成稳定的绿光,玻璃内胆里,用星环晨露熬制的光米粥泛着珍珠般的柔光,表面还浮着一层极薄的米油。他刚解开战术腰带,把影族吊坠小心翼翼放在终端旁,门廊的星纹感应器就发出“嘀嘀”的轻响,紧接着是三短两长的叩门声,那是他和陈蕾约定的暗号,后勤组其他人从不用这种节奏敲门,熟悉得让他紧绷了半个月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连心跳都慢了半拍。
“进来。”他的声音比在谈判桌前柔和了许多,话音刚落,陈蕾就抱着银灰色的恒温箱推门而入。浅灰色的后勤制服袖口沾着几点星晶元件的银粉,那是调试通讯器时不小心蹭上的;发梢还挂着星港的晨露,水珠落在锁骨处的工作牌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她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怀里的恒温箱“咚”地轻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可她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生怕里面的东西洒出来。还没等她站稳,丰收就上前一步接过恒温箱放在地上,下一秒便张开双臂将人紧紧拥入怀中,他的工装还带着星港的微凉,可胸腔里的心跳却滚烫得惊人,陈蕾的额头恰好蹭过他锁骨处的旧伤,那道疤痕是上次暗蚀突袭时留下的,当时她哭得手都抖,却还是咬着牙一针一线给缝好的,此刻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