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线在洛玄离的红绸带上彻底消散的那一刻,云绵绵掌心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她没松手,反而把他的手腕攥得更紧了些。
“别动。”她低声说,“刚才那一下只是开胃菜,正餐还在后头。”
话音刚落,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震,像是有东西从地底深处翻了个身。碧玉葫芦在腰间轻轻颤了一下,锦鲤管家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小姐,你是不是忘了啥事儿?咱现在可还在剑冢门口站着呢,不是在茶楼听书——这阵法它不讲武德啊!”
云绵绵没理他,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灵泉早已干涸,露出底下黑沉沉的石阶,一直通往地底深处。而就在他们眼前,一道半人高的青铜门静静立着,表面刻满云家祖纹,层层叠叠如蛛网密布。可诡异的是,这些纹路正在缓缓褪色,仿佛被什么力量一点点吸走。
“外层封印在自毁。”她眯起眼,“有人提前动了手脚。”
洛玄离皱眉:“谁会在这时候……”
“还能有谁?”她冷笑一声,指尖雷光微闪,“林家那些老鼠,闻着味儿就来了。不过——”她忽然抬头看向他,“他们撬不开这道门,所以真正的麻烦,是里头那个。”
她说着,抬脚往前一踏。
咔。
脚落地的瞬间,整座石门轰然亮起,云家祖纹爆发出刺目银光,紧接着,一层淡金色的屏障浮现而出,将门牢牢护住。
“认血不认人。”她舔了舔唇角,眼神亮得吓人,“要破这层阵,得用至亲之血。巧了,我刚好刚和某人‘血脉共鸣’完。”
洛玄离瞳孔一缩:“你要——”
“放心,不割你。”她笑嘻嘻地咬破舌尖,一口混着雷光的血雾喷向阵眼。
轰!
银光炸裂,如同琉璃碎裂般层层剥落。外层封印应声崩解,露出了其后的真相——
一道漆黑如墨的内层符文墙,静静矗立。
上面没有云家印记,没有圣女图腾,只有一行古篆,深深烙在石壁中央。
**洛玄离**。
空气凝固了一瞬。
锦鲤管家差点从葫芦里蹦出来:“等等?这名字咋还刻上去了?谁这么不要脸,拿别人名字当锁使?”
洛玄离脸色骤变,斩相思剑鞘猛地一震,竟自行滑出半寸,剑气不受控地往外溢散。那些细密的黑色符文像是嗅到血腥的鲨鱼,瞬间活了过来,疯狂吞噬他外泄的剑气。
“不好!”云绵绵一把按住他肩头,“这是契约型封印!它把你当成钥匙了!”
“那就别让它得逞。”他声音冷下来,试图收回剑意。
可越是压制,封印吸力越强,仿佛认定他是唯一合法权限者。他额角渗出冷汗,呼吸开始紊乱。
云绵绵盯着那行字,脑子里飞快过着刚才系统提示的内容。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伸手探入碧玉葫芦,掏出那截刚收进空间的青铜剑柄。
“系统,检测这个封印属性。”她在心里默念。
一行小字悄然浮现:**“双重封印:外为锁,内为契。破外者启内,契主剑气即祭品。”**
她嘴角一勾:“哈,我就说怎么这么坑爹。这不是封印,是钓鱼执法。”
“你说什么?”洛玄离喘着气问。
“我说——”她抬眼看他,琥珀色瞳孔里雷纹流转,“你想不想当它的主人,而不是祭品?”
他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是,既然它认你,那就让它认个彻底。”她反手抓住他的手掌,把自己的血抹在他掌心,“但现在它只认你一个人,太专一了,容易走极端。咱们给它来个‘共契双修’,让它分不清谁才是真命天子。”
“你又要胡来?”他皱眉。
“我不是胡来,我是科学抢资源。”她眨眨眼,“三、二、一——别抵抗,让它以为你是主动合契的。”
话音落下,她猛然催动《圣女心印》中的“唤灵·共鸣”口诀,将刚刚建立的血脉链接反向注入封印。
刹那间,黑色符文剧烈震颤,吸力骤停。
就像是银行系统突然发现账户多了个联名人,一时卡壳,不知道该扣谁的钱。
三息。
仅仅三息的停滞。
但对云绵绵来说够了。
她一脚踹在青铜门边缘,大喊:“就是现在——开门!”
轰隆——!
整座剑冢剧烈晃动,内层封印裂开一道细缝,一股远古剑意冲天而起,直扑两人眉心。
洛玄离闷哼一声,膝盖一弯,差点跪下。云绵绵迅速扶住他肩膀,却发现他右臂的红绸带正在一点点褪色,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灵气。
“喂,你还撑得住吧?”她低声问。
“死不了。”他喘了口气,扯了扯嘴角,“就是感觉像被人拿剑在我经脉里刮痧。”
“那你忍忍。”她拍拍他肩,“等会儿说不定还得刮第二轮。”
锦鲤管家从葫芦缝隙里探出半个脑袋,瑟瑟发抖:“小姐,我建议你现在立刻转身,装作啥都没看见,然后我们回去吃火锅。这地方不对劲,我刚才看见那道缝里闪过一道红光,跟前任老板拖欠工资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晚了。”云绵绵盯着那道裂缝,轻声道,“它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封印边缘。雷光顺着指尖蔓延,探入缝隙。片刻后,她眯起眼:“有意思……这内层封印,不是用来镇压剑冢的。”
“那是干嘛的?”洛玄离问。
“是反过来的。”她抬头看他,“它是用来镇压‘你’的。”
空气一静。
“你说什么?”
“我说——”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这道封印,根本不是防外人进来,而是防你出去。外层是云家设的锁,内层是你师父,或者某个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亲手给你下的禁制。”
洛玄离瞳孔骤缩。
“而且这禁制有个bug。”她咧嘴一笑,“它只能识别你的剑气,不能分辨你是自愿还是被迫。所以只要我们能让它误判状态,就能反向操控。”
“你打算怎么做?”
“简单。”她举起手中青铜剑柄,轻轻敲了敲封印裂缝,“我不砸门,我敲门。礼貌一点,它总得给个回应吧?”
说着,她调动云墟空间,将一丝极细微的雷丝缠绕在剑柄上,缓缓送入裂缝。
嗡——
整座剑冢再次震动,比之前更加剧烈。
裂缝中涌出一股黑气,却并未攻击,反而在空中盘旋片刻,竟凝聚成一道模糊的人影轮廓。
那人影抬起手,指向洛玄离,又缓缓转头,看向云绵绵。
下一秒,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整个空间回荡:
“若你敢破此契,他必堕魔。”
云绵绵笑了。
“哦?”她歪头,“那你猜猜,我现在最不怕的是什么?”
她话音未落,体内云墟空间猛然一震,系统无声浮现一行字:
**检测到高危契约波动,触发‘逆命·夺权’机制,是否启动?**
她没犹豫,直接在心里点了“是”。
刹那间,雷光从她七窍迸发,整个人如同被点燃的烛火,照亮了整片黑暗。
她一把推开洛玄离,纵身跃向那道裂缝,手中剑柄高高举起。
“我不怕他堕魔。”她大笑,“我只怕他活得憋屈!”
剑柄砸下的瞬间,裂缝中的黑气猛地收缩,仿佛受到了某种压制。
而就在此时,洛玄离忽然察觉到一件事——
他的剑气,不再被吸走了。
相反,那道封印,竟开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