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咔哒”一声关上，把里面的茶香和笑声都关在了后面。
林婉清靠在冰凉的门板上，站了两秒。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口气憋了太久。从三年前那个晚上开始，就一直堵在胸口。
心口跳得有点快，但不是害怕。是兴奋的，犹如一块压了多年的石头，终于挪开了。
她没工夫多想。脑子里立刻蹦出另一个念头——雾栖岛。
陈昊天就是个疯狗，得不到就想咬人，这才急着对雾栖岛下手，结果自己先露了马脚。她递出去的那些材料是关键，这点她清楚。但她也明白，光凭那些，扳不倒陈昊天，更不可能这么快、这么准地找到他别的罪证。
这后面肯定有人帮忙。谁？她心里有数，但不会问，也没资格问。
她现在担心的是云栖月。这疯狗是从她这儿扑出去的，差点咬到人家。她和雾栖岛那点刚搭起来的合作，可别因为这事儿生了嫌隙。
她回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夕阳从大窗户照进来，屋里的一切都镀了层金。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蚂蚁一样的车流。
看了一会儿，她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找到“雾栖岛-云岛主”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六七声。林婉清以为没人接了，正准备挂，通了。
“喂？”云栖月的声音传来，背景里有风声，还有羊叫，隐约还能听到锄头碰石头的声音。
林婉清清了清嗓子，语气比平时跟谁说话都软：“云岛主，是我，林婉清。您这会儿忙吗？没打扰吧？”
“林总啊，不忙。啥事？”云栖月的声音很平常，像是在干活。
林婉清把话理了理，尽量说得简单：“是这样，跟您说一声。我那个前夫，陈昊天，今天被警察带走了。罪名不小，经济犯罪，还有别的，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她停了停，听那边的反应。只听到一声很轻的“嗯”。
林婉清接着说，语气更诚恳了：“他之前那些小动作，包括想打雾栖岛的主意，都是他自己走投无路，狗急跳墙。这事儿……说到底，根子在我这儿，是我没处理干净，给您和岛上添麻烦了。”
她顿了顿，带着歉意：“虽然现在人进去了，麻烦也解决了，但我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我想着，能不能来您那一趟，当面向您赔个不是？省得您心里有疙瘩。”
说完，她握着手机，有点紧张地等着。她知道云栖月不喜欢应酬，更不喜欢外人打扰。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只有风声和羊叫。
然后，云栖月的声音响起来，还是平平淡淡的：“林总，你太客气了。他来捣乱，是他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专门跑一趟。”
林婉清心里一紧。
没想到云栖月又说：“不过……你想来岛上看看也行。最近新一茬薰衣草开得正好，洋甘菊也快能收了。你要是想来，就来吧。我这儿条件简单，别嫌弃。”
林婉清眼睛一下子亮了，赶紧说：“不嫌弃！怎么会嫌弃！那……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这边随时都行！”
“后天吧。”云栖月想了想。
“后天上午，我让人在镇上码头接你。你直接找游艇上写着‘雾栖岛’的船就行。”
“好！好的！谢谢云岛主！”林婉清连忙答应，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挂了电话，她才发现手心有点潮，出了层薄汗。她看着手机，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看来稳了。她好像，能走进那个世界一点点了。
她立刻按下内线：“小艾，把我后天所有的行程都推掉。还有，去准备点礼物。别拿商场里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要实在的，吃的用的都行，品质一定要好。对了，之前合作方送的那批野生山货礼盒呢？找出来我看看。”
她要上雾栖岛了。那个出产“神仙油”、长着神奇花草、被迷雾和海风保护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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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栖岛上，云栖月挂了电话，继续弯腰给顾沉舟送来的黑刺榴莲树苗浇灵泉水。
“谁呀？”周甜妹在旁边装新摘的剑叶橙，随口问。
“林婉清，省城开美容院的那个老板。说想上岛来看看。”云栖月用小铲子小心地拨弄着土。
“哦，就是每个月固定买十瓶精油的那个客户？”周甜妹点点头。
“来呗，咱岛上现在好看的东西多着呢。正好，后天我试试用新橙子做点不一样的糕给她尝尝。”
“嗯。”云栖月应了一声。她让林婉清来，不是真要对方赔罪。
陈昊天那种人，在她眼里跟野狗差不多，打跑了就算了，不会怪到主人头上。
她是觉得林婉清这人实在，心思正，经历了那么多还能自己站起来，挺不容易，就当帮帮她了。
来看看也好，亲眼见了，以后打交道更顺畅。
至于陈昊天怎么被抓的细节，顾沉舟昨晚跟她提过一句，说“解决了，码头没事了”。她没多问，顾沉舟办事，她放心。
不远处，顾沉舟正帮林阳拎刚挤好的牛奶桶往加工房走。
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朝云栖月这边看了一眼。
云栖月正好抬头，两人目光碰了一下。
云栖月冲他举了举手里的小喷壶，又指了指树苗，脸上有点得意。顾沉舟眼里掠过一丝笑意，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海岛上的太阳慢慢西沉，把花田、果林和忙碌的人影都拉得长长的。
码头那点风波，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算计，好像都被海风吹散了。只剩下归家的招呼声，锅碗瓢盆的轻响，还有空气里飘着的饭菜香。
林婉清要来。岛上的人们听了，也就“哦”一声。周甜妹想着多试两道新点心。
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城市那边的林婉清，放下电话后，走到窗边。外面灯火通明，霓虹闪烁，车流如织。
她看着这片熟悉的繁华夜景，心里却忍不住想象起另一幅画面：带着咸味的海风，望不到边的花田，夕阳下归圈的羊群……
岛上的人们可能只是在准备一顿平常的晚饭，但对她来说，后天要推开的那扇门后面，是一个全新的、她从未踏足过的、活生生的世界。
门后面，到底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