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这顿晚餐还是成了三人行的局面。
梁宥泽选了一家极具格调的西餐厅，私密性极好。
他本想为褚婳拉开椅子，姬云溯却抢先一步，动作自然的替她拉开，自己则顺势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
梁宥泽眼神微冷，在褚婳对面落座。
“婳婳想吃什么？”
姬云溯将菜单推到褚婳面前，语气亲昵自然，“这家的惠灵顿牛排和奶油松露汤很不错。”
梁宥泽淡淡开口：“她海鲜过敏，这里的炙烤鳕鱼和龙虾汤是招牌，但不适合她。”
他看向褚婳，语气笃定。
“我记得你偏好口感清爽的菜肴，嫩煎羊排配薄荷酱，以及芦笋浓汤，应该合你口味。”
褚婳挑眉，不意外梁宥泽的细心和调查。
怨主这具身体确实海鲜过敏，偏好清淡，这些细节连褚家人都未必清楚。
姬云溯眯起眼，看向梁宥泽的目光带上了审视，“梁少对我家婳婳，倒是了解得清楚。”
“只是基本的观察。”梁宥泽抿了一口水。
“毕竟，缪斯值得被用心对待。”
“缪斯？”
姬云溯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向褚婳倾斜，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
“她是一个人，不是谁的灵感工具。”
“我从未将她视为工具。”
梁宥泽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寸步不让，“艺术源于真实，而尊重，是靠近真实的前提。”
褚婳安静切割着刚刚送上的餐前面包，仿佛这场因她而起的争斗与她无关。
“听说梁少最近在接触城东那块地皮的项目？”
姬云溯话锋一转，切入商业领域，笑容变得有些锋利。
“巧了，姬家也有兴趣，不过，我听说梁少的资金链最近有点紧张？可别为了争口气，丢了人啊。”
梁宥泽持刀叉的手势微微一顿，抬眼看他。
“不劳姬少费心，我行事，向来量力而为，倒是姬少风头太盛，有时候未必是好事。”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刀光剑影。
“或许，你们可以问问我的意见。”
褚婳轻轻放下刀叉，发出清脆的声响，成功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她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毕竟这块地皮，我也很感兴趣。”
褚婳没管两人，直接开始了自己的分析。
她点明了城东地皮在政策导向下的价值，更是预判了未来三年周边的开发走向与潜在风险。
甚至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文化商业综合体”概念，将传统地产开发与褚瑶基金会原有的艺术资源相结合，构想之大胆、逻辑之严密，完全超出了常规的商业策划范畴。
姬云溯和梁宥泽都难掩震惊之色。
尤其是梁宥泽，他确实给过褚婳一些褚家甚至周、姬、梁家的资料，但她此刻展现出的洞察力与战略眼光，远非那些资料所能赋予。
这根本不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女孩，倒像是被当作家族继承人培养多年，历经商场锤炼后才能拥有的老辣与远见。
有些细节，连他们这些自幼耳濡目染的继承人都未必能立刻想到。
“我们合作，如何？”
褚婳轻轻搅动着杯中的水，抛出她的方案。
“我新成立的‘盛宁资本’会作为暗线参与竞标，负责在关键时刻抽底。”
“二位则代表姬、梁两家在明面上竞争，无论最终你们谁成功拿下地皮，另外两方都将作为战略合作伙伴参股，我本人只占20%的干股。”
她目光平静的扫过两人，继续加码。
“同时，后续项目的整体开发规划、业态布局，乃至与褚瑶基金会艺术资源的对接，‘盛宁’都会提供全方位的方案支持。”
她微微前倾，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二位虽然是家族钦定的继承人，但也需要拿出亮眼的个人成绩来服众，与其互相内耗，让旁人得利，不如联手拿下这个项目，各取所需，我相信，合作带来的共赢远胜于单打独斗的风险。”
“如何？”
她将选择权，轻轻抛回给了两位尚在震惊中的天之骄子。
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就不是褚瑶基金会。
一个被冠以别人名字的基金会她才不屑去要，争夺不过是有了顺理成章的基金来源。
她真正要做的，是在褚家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让它一点点成长为连褚家都不得不忌惮的庞然大物。
姬云溯率先低笑出声。
那双总是漾着漫不经心笑意的桃花眼里，此刻却迸发出锐利如刀的光芒，紧紧锁住她。
“盛宁资本……”
他慢悠悠念出这个名字，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前所未有的探究与兴味。
“我的婳婳是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就弄出了这么一个公司，连我都被蒙在鼓里呢~”
褚婳侧过头，对上他灼灼的视线，唇边绽开一个狡黠又神秘的浅笑。
“你猜？”
梁宥泽没有立即表态，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思。
半晌，他才抬眼看向褚婳。
“20%的干股，加上后续的开发主导权……这个条件，对你来说似乎太优厚了。”
“优厚吗？”褚婳微微一笑，“我提供的，是你们最需要的东西。”
“一个绝对稳妥的方案，以及……”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
“一个避免正面冲突的完美理由，姬家和梁家多年来明争暗斗，你们作为继承者，如果因为这块地皮导致两家彻底对立，对谁都没好处。”
这话直击要害。
姬云溯和梁宥泽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顾虑。
“我需要看到更详细的计划书。”梁宥泽终于松口。
“明天就会送到二位手上。”褚婳从容应答。
三天后，褚氏集团顶楼办公室。
褚琛将一份文件重重摔在桌上。
“盛宁资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还很强劲。”
助理战战兢兢站在一旁。
“我们查过了，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是个海外注册的空壳公司，实际控制人……查不到。”
“查不到？”
褚琛眼神骤冷，“在褚家的地盘上，还有我查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