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王银彩就被麻绳捆成了个粽子,被撂在墙角根儿。
眼珠子瞪得跟探照灯似的,死死盯着那帮人吃肉划拳。
哈喇子顺着嘴角淌成线,风一吹,就在下巴结出亮晶晶的冰溜子。
“我好饿啊!”
没办法,王银彩是故意饿得前胸贴后背。
准备着一顿吃个顶嗓子眼儿,到时候再摊炕上睡上个三天三夜不下床。
这下全泡汤了!
而林功乐小眼睛一转,和几个小伙伴商量了一下。
其中对着王银彩指指点点笑嘻嘻。
让王银彩饥饿中多了几分紧张。
随后一群小孩子溜到锅边,舀了碗菜汤又要俩饼子。
虽然才吃饱了两个小时不到,但是小孩牙子,饿的快。
所以也吃的下。
随后林功乐说完领着人一排人就蹲到了王银彩的跟前。
“你们要干什么?”王银彩咽了咽口水。
“没事!王姨!”
林功乐眯了眯眼睛,活像一只小狐狸。
“兄弟们,造吧!”
“吧唧!吧唧!吧唧!”
就一点菜汤,一点饼子。
可是硬生生的被这群孩子弄的比山珍海味的动静还大。
嚼得山响,喝口凉水都能咂摸出满汉全席的动静!
“香啊!”
“真好吃!”
“对啊!”
林功乐用一口酸菜汤顺了顺,“可惜啊!有人吃不着喽。”
看见这里,王银彩感觉喉咙里跟有爪子在挠似的。
口水淌得比溪水还欢实。
正馋得眼冒绿光呢,忽听姜佑宁一声吼:
“别叭叭了!
一个个吃饭像老牛反刍似的,赶紧撂碗回家钻被窝!”
王银彩打了个哆嗦,缩着脖子躲在了角落里。
林功邦和林功乐把小嘴一摸,“知道了老大!”
后头一帮小崽子齐刷刷跺脚喊号子,眼神坚毅得,像要当兵宣誓去。
林远义嘴角抽搐,“好家伙!你这老大放个屁,都比我们当爹当娘的上鸡毛掸子都好使!”
林志文咂嘴,
“赶明儿干脆你开堂授课得了——课程名就叫《如何让犟种崽子乖乖听话》,
咱屯那些爹妈爷奶,肯定扛着粮食来交学费!”
姜佑宁干笑,“哈哈!咱这是以德服人……”
忽然,姜佑宁瞥见林远义手下拿着两嘟噜东西。
“小舅,这是啥好?”
林远义嘿嘿一乐,“功道捎给你的!十斤粉条子,和你换糖的!”
姜佑宁接过一掂量,宽粉细粉各占五斤,扎得紧绷绷的。
心里不由得有些吃惊。
姜佑宁以为就是些苞米面,大米,再不济就是些地瓜土豆。
毕竟,这年景谁家舍得拿粮食二次加工?
那可是有损耗的。
至少要五斤以上的地瓜土豆,差不多才能出一斤粉条子。
还得费水费柴搭工夫!
赵佳桂见姜佑宁愣神,“甭跟功道客套!
他家俩儿子一个孙子全在部队吃粮。
月月小二十块津贴砸过来,他阔着呢!”
林志文叼起烟袋锅子,“是,那仨爷们全是我弄去当兵的!
功道现在天天蹲墙根嗦粉条子,美得冒泡!”
姜佑宁点了点头,捏着粉条心里拨算盘。
宽粉炖大鹅能吸饱浓汤,细粉猪肉炖上咕嘟冒泡……
这么算下来,还是姜佑宁赚了呢!
回头得多抓把奶糖塞给林功道。
“回头想法子再换点儿,省心又省力!”姜佑宁心里琢磨着。
大伙儿吵吵嚷嚷地往家走,脚步声、说笑声混成一片。
又过了一个多钟头,天彻底黑透了。
星星零零散散地挂上天,像谁随手撒了一把亮晶晶的碎银子,勉强照亮各家的院门。
席散了,林名虎喝得有点高,走路晃悠,可还没忘了正事。
他指挥着人把王银彩整进牲口院。
这大冷天捆外头一宿,非冻成冰棍不可。
“放铠我!放开窝?!”
王银彩使劲扑腾,活像条刚出水的大鲤鱼。
两个壮实社员一边一个把她架得死死的,三两下就给搡进一间养猪的屋子里。
“消停待着吧!明天就给你送走!”
“今晚上你就跟猪做伴儿,好好闻闻这‘香’味儿!”
一听真要送走,王银彩心里咯噔一下,怕得浑身发冷。
边上几头猪还在那哼哼唧唧,吵得她脑仁疼!
可没过多久,怕劲儿就转成了恨。
“不就是一个包子吗?!”王银彩咬着后槽牙嘟囔。
“给我能咋了?!”
一想到那个包子,王银彩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叫起来。
饿得前胸贴后背,可身上绳子捆得死紧。
王银彩一扭头,瞥见墙角有个破木桌,边沿被磨得有点尖利。
王眼睛一亮,蹭过去背过身,吭哧吭哧磨起绳子来。
没多会儿,绳子“啪”地断了。
她一屁股坐桌上,使劲喘匀气,逼自己冷静。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嗯~!”
王银彩的鼻子里挤出狠劲儿,“我就是死,也得死在靠山屯!”
“哼!~”
可转念又丧气,“但能有啥法子啊……”
“唧——!”
边上的几头猪一嗓子接着一声,活像是在故意搭茬儿。
王银彩使劲的想拿出个主意出来。
可一来她本来就不是聪明人。
二来边上那几头猪跟说群口相声的捧哏似的。
你哼我唧的,没完没了打断王银彩的思绪。
“不行!我得跑!”
王银彩扒门缝往外看,寒风卷着雪沫子呜呜刮。
刚伸脚试了试风,立马冻得一哆嗦。
帽子早丢了,头发还被姜佑宁薅掉一大把,头皮露风更冷了。
“算了……太冷了,先暖和暖和再说吧。”
王银彩赶紧缩回脚搓手哈气。
眼睛突然又一亮:“对了!”
“找我百利弟弟啊!他主意多!”
王银彩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李百利的屋子外头,里头鼾声震天响。
她“咯吱”一声推开破木门。
还是那间破牛棚,还是那头老黄牛。
就见李百利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呼噜打得跟打雷似的。
牛不紧不慢嚼着草料,眼皮耷拉着。
“败利!醒行啊!”
王银彩推了李百利两把,人纹丝不动。
又推了两把。
“喝,继续喝!”李百利咂了咂嘴,说出句梦话。
眼见人就是不醒,王银彩也是急了。
抡起巴掌“啪啪啪啪”照他脸上扇了十几个来回,扇得他脸颊通红。
可李百利喝的是地瓜烧,那可是60度的酒。
席间一帮人往死里劝酒,拿的还是碗。
这会儿别说扇巴掌。
就算把李百利绑到手术台上嘎腰子,他估计都能就着点滴当下酒菜。
王银彩饿得手软脚软,很快就没劲儿了。
“不行了……”
她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眼睛四下乱瞟,最后盯上了老牛。
牛正嚼草呢,冷不防被她直勾勾盯住,牙都不动了:
( ??? ):这娘们儿不能连草都抢吧?!
好在王银彩还没疯到那份上。
她扭头就开始翻李百利的行李和包袱。
终于是找到了点吃的。
一股脑全塞进嘴里,嚼都不嚼就咽了。
有了东西下肚,王银彩随后又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命运来,
“怎摸办,怎摸办啊!”王银彩急得跳脚。
而旁边的李百利不断的打着呼噜,睡的那叫一个舒服。
让王银彩更平添几分嫉妒。
“md,不香(想)了!”王银彩狠狠一甩头,目光又落回李百利脸上。
他原本白净的脸被酒劲熏得泛红,呼哧呼哧喘着热气……
而保暖……思那啥……
王银彩干脆摆烂,三下两下扯开衣扣。
不一会的功夫,衣服就散了一地。
边上的干草堆窸窸窣窣,床板咯吱作响,草秸不断的散掉在地上。
忽然……
动静停了一小会儿。
“啧!”
不到10分钟后,又开始了。
老牛默默转开脸:
得,老牛我呀,今晚又见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