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慕容栖霞与萧归鹤夜探清溪镇外的野狐坡,欲要揭开那“白影子”与“二十步”呓语的真相。
四人趁着夜色,潜入那传闻邪性的老林,却不知等待他们的,是装神弄鬼的圈套,还是那“二十年前旧案”冰山的一角?
今儿个,咱们就讲这荒林深处,剑光乍起,迷雾重重!
野狐坡距清溪镇四五里地,夜色中望去,只是一座轮廓模糊的荒丘。
坡下老林黑黢黢一片,夜风穿林而过,发出呜呜咽咽的怪响,仿佛真有孤魂野鬼在林中哀泣。
慕容栖霞、萧归鹤、阿井、阿湖四人皆是高手,夜能视物,行动无声,很快便来到林边。
但见林木幽深,枝桠虬结,地上落叶积了厚厚一层,散发着一股陈腐的气息。
“林中有蹊跷。”萧归鹤低声道,目光扫过林缘地面。落叶有被新鲜踩踏、又刻意掩饰的痕迹,虽然做得仔细,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慕容栖霞颔首,她也察觉了。
这林子绝非简单的“闹鬼”,而是有人活动,且试图隐藏踪迹。
“阿井、阿湖,你们一左一右,潜行探查,注意异常声响与气味,三十丈为距,不可冒进。若有发现,以鸟鸣为号。”她迅速分配任务。
“是!”阿井、阿湖领命,身形一晃,便如狸猫般分别没入左右两侧的林木阴影中。
慕容栖霞与萧归鹤对视一眼,并肩从正面缓步踏入林中。
承影剑与银雪剑虽未出鞘,但二人气机已然提起,周身三尺之内,落叶微尘的异动皆难逃感知。
林中比外界更显阴冷死寂,连虫鸣都几乎不闻。
月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上投下斑驳晃动的诡谲光影,乍一看,倒真似有影影绰绰的白影晃动。
二人循着那不易察觉的踩踏痕迹深入,行了约莫百步,痕迹在一处略显空旷的林间空地消失了。
空地上乱石散布,中央有一棵格外高大的老槐树,树干需数人合抱,树冠如盖。
萧归鹤目光如电,迅速扫过空地四周,最后定格在老槐树根部一块半埋土中的青石上。
那青石表面似乎有些非天然形成的刻痕。
他走上前,俯身细看,并用剑鞘拨开覆盖的少许苔藓。
只见青石上,刻着几道深深的划痕,看似杂乱,但若以特定角度观之,隐约像是……一道简化的波浪纹,与阿井在土地庙后墙所见类似,但更显古旧。
而在波浪纹旁,还有一道浅浅的竖痕,像是用石头反复刻画所致。
“这划痕……”萧归鹤沉吟。
慕容栖霞也蹲下身,拂过那竖痕,忽然道:
“这不是一道,是很多道叠在一起。像是有人常年在此,重复刻画计数。”
她数了数那叠加的痕迹,约莫……二十道左右,但因岁月侵蚀和刻意叠加,难以精确。
“二十……”萧归鹤眼中精光一闪。
就在这时,左侧林中忽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仿佛夜枭振翅的声响。
那是阿井发出的预警信号!
几乎在同一时间,右侧阿湖的方向也传来一声类似的低鸣!
有埋伏!而且不止一处!
慕容栖霞与萧归鹤反应奇快,背靠背瞬间站定,长剑“锵”然出鞘!
“嗤嗤嗤!”
数道极其轻微的破空声自四面八方袭来,并非箭矢,而是一种细如牛毛的乌黑短针,在昏暗林间几乎肉眼难辨,且无声无息,歹毒异常!
“小心暗器!有毒!”萧归鹤清喝一声,承影剑舞成一团青光,只听一阵密集如雨打芭蕉的“叮叮”声,射向他的毒针尽数被剑光击飞。
慕容栖霞身法更快,银雪剑光如匹练环绕,将袭来的毒针悉数卷落。
偷袭未成,埋伏者不再隐藏。
“嗖!嗖!嗖!”
十余道黑影自周围的树冠、乱石后、甚至落叶堆中暴起!
装束与烈风峡匪徒相似,黑衣蒙面,但身手似乎更为矫健诡异,所用兵刃也更为奇特,有分水刺、链子镖、弯刀,乃至一种带倒钩的短叉,皆利于林中近身搏杀与偷袭。
他们现身时无声无息,配合默契,瞬间便将慕容栖霞与萧归鹤围在核心。
而阿井与阿湖那边,也分别被数名黑衣人缠住,激烈交手之声传来。
“杀!”为首一名黑衣人低吼一声,嗓音沙哑怪异,不似真人。
十余人同时发动,攻势如潮,从各个角度袭来,狠辣刁钻,全然不顾自身,完全是死士打法!
慕容栖霞与萧归鹤虽惊不乱。
二人并肩作战多次,早已心意相通。
只见慕容栖霞银雪剑光陡然暴涨,剑气森寒,一式“月涌大江”,剑光如潮,将正面数名敌人连同他们的奇门兵刃一同笼罩,竟是以攻对攻,硬撼其锋!
她的内力经北境磨砺与京城沉淀,愈发精纯浑厚,此刻全力施为,声势惊人。
萧归鹤则身法展动,如鬼如魅。
承影剑光似有若无,专寻敌人招式衔接处的破绽与视线死角。
他剑出如风,往往在间不容发之际,点中敌人手腕、膝弯,或是截断链子镖、磕飞弯刀。
虽不轻易取人性命,却将围攻之势搅得大乱,极大地减轻了慕容栖霞正面的压力。
“叮叮当当”、“噗嗤”之声不绝于耳。
黑衣死士虽然悍勇,且配合精熟,但在慕容栖霞与萧归鹤这等绝顶高手联手之下,仍是迅速出现伤亡。
两名死士被慕容栖霞剑气震断心脉倒地,一人被萧归鹤刺穿肩井穴,兵刃脱手。
然而这些死士果真如烈风峡那般,一旦受伤或见势不妙,立刻咬牙,顷刻间口鼻溢血,毒发身亡,绝无活口。
“阻止他们服毒!”慕容栖霞娇叱一声。
她剑法再变,银雪剑光分化点点,如寒星飞坠,专攻敌人面门与下颌,逼得他们无法咬破齿间毒囊。
萧归鹤会意,剑势如风,配合封穴打穴,瞬间又制住两人穴道。
但其余死士见状,攻势更急,竟全然不顾自身,以命换命般扑上,为同伴制造服毒机会。
场面一时惨烈无比。
就在此刻,林中忽然飘来一缕极淡、极诡异的香气,似檀非檀,似麝非麝,闻之令人头脑微微一晕。
“闭气!香气有异!”萧归鹤急喝。
他剑交左手,右手迅疾自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碧色药丸,自己服下一粒,另一粒弹向慕容栖霞。
慕容栖霞凌空接住服下,顿觉一股清凉直透囟门,那微微的晕眩感立消。
但周围的死士似乎不受香气影响,反而精神一振,攻势更见凌厉。
“这香气是指挥,或是激发他们凶性的药物!”
慕容栖霞瞬间明悟,目光如电,射向香气飘来的方向。
正是那棵老槐树的树冠深处!
“树上有主事之人!”她与萧归鹤几乎同时纵身而起,银雪剑与承影剑化作两道惊鸿,直刺那浓密树冠!
“嘭!”
树冠中骤然爆开一团惨绿色的磷光,刺目欲盲,同时无数沾毒的碧鳞针如暴雨般向下激射!
竟是一早布置好的歹毒机关!
慕容栖霞与萧归鹤早有防备,身形在空中不可思议地同时折转,剑光挥洒,将磷光毒针尽数挡下。
但就在这光影混乱的刹那,一道若有若无的灰影,如同没有重量般自树冠另一侧飘出,迅捷无比地投向密林深处,其身法之快,竟似在林梢草尖上滑行,不带丝毫烟火气!
“追!”慕容栖霞岂容他走脱,与萧归鹤双双落地,点足便追。
然而那灰影对地形熟悉至极,几个起落,便没入一片藤蔓纠缠、雾气弥漫的沼泽洼地,消失不见。那诡异的香气也随之消散。
二人追至沼泽边缘,但见瘴气隐隐,地形复杂,黑夜之中贸然深入,恐有莫测之险。只得止步。
回头再看战场,阿井与阿湖也已解决各自对手,黑衣人无一活口,皆已自尽。
加上被慕容栖霞、萧归鹤击杀和最后自尽的,共计十六人。
清点尸体,依然毫无身份线索。
但其中几人手臂上,隐约可见淡青色的陈旧刺青,洗褪大半,形如扭曲的波浪,又与那青石刻画、土地庙标记隐隐相似。
“海浪纹……但似乎比海神教的印记更古老,带着某种祭祀的意味。”萧归鹤仔细辨认,说道,“不知道二十年前,有什么沿海组织,与海神教齐名。”
慕容栖霞走到那老槐树下,望着青石上的划痕,又望向灰影消失的沼泽方向,缓缓道:
“此地是他们的一处秘密联络点,或据点。”
“我们途经清溪镇,他们本想用‘闹鬼’传闻吓阻或误导,见我们不退反进,便启动这林中杀局。”
“那‘白影子’和孩童的呓语,多半也是他们弄鬼,或是用药物、幻术制造的把戏,为的是坐实此地‘闹鬼’,令人不敢靠近,方便他们行事。”
“陈三暴毙,或许是无意中窥见了什么。货郎误入,便被灭口。”萧归鹤接道,“那孩童呓语‘二十步’……这青石上的划痕,叠加之下,也约是二十道。他们在计数,计什么数?二十年之期?还是某种仪式的步骤?”
线索愈发迷茫却惊心。
这野狐坡,不仅仅是慕容栖霞,更可能与二十年前的旧案、与那枚“沧澜佩”、与整个东南沿海的局势息息相关。
“此地不宜久留。对方主力虽退,但难保没有后手。”慕容栖霞果断道,“速回镇中。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月湖山庄!”
四人迅速清理痕迹,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返回清溪镇。
“烈风峡与野狐坡,皆证实此神秘组织,已将其触角伸入北齐东南边境,且与朝中某些势力勾结,欲阻我南归,其志非小。”
慕容栖霞对萧归鹤沉声道,“我们原定的计划需加快。必须在敌人的阴谋全面发动前,联合东越、南唐武林,组建‘卫海盟’,方能与之抗衡。”
萧归鹤颔首:“不错。月湖山庄乃东越武林翘楚,又地处南北要冲,以此为基,联络各家,最为合适。事不宜迟,天明即启程,还是走官道更快,直奔淮扬郡!”
次日拂晓,慕容栖霞一行悄然离开清溪镇,仿佛昨夜林中血战与诡异皆未发生。
马车再次驶上南下官道,目标直指东越国淮扬郡,月湖山庄。
这正是:
野狐林中杀机伏,磷光毒针影幢幢。
清溪迷雾待揭晓,疾驰月湖谋联防。
列位看官,这野狐坡一战,可谓凶险诡谲!
慕容栖霞与萧归鹤虽武功盖世,逼退了那神秘灰影,剿杀了众多死士。
可对手狡诈狠辣,依旧未露真容,只留下更多谜团。
慕容栖霞一行直奔月湖山庄,能否从中辨出更深玄机?
这组建“卫海盟”以抗海寇之路,方才伊始,便已荆棘密布,前方那风景秀丽的月湖之下,又是否暗流已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