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收音机坏了,浩哥显身手
一场倒春寒袭来,刚露头没几天的暖意被迅速扑灭。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四合院的屋檐,淅淅沥沥的冷雨夹杂着冰碴子,敲打着窗棂和地面,带来一股浸入骨髓的湿寒。院子里积起一个个浑浊的小水洼,映照着灰暗的天空,更添了几分凄清。
阎埠贵连着好几天都蔫头耷脑,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算计钟浩自行车票失败,反被将了一军;去护城河钓鱼散心,眼看要上钩的大鱼又被钟浩“无意”惊跑……这两件事像两根鱼刺,鲠在他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憋闷得他心口疼。尤其是那条跑掉的大鱼,时不时就在他脑海里扑腾一下,勾起无尽的惋惜和懊恼,连带看着家里什么都觉得不顺眼。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天晚上,阎埠贵吃完晚饭,照例打开他那台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红星”牌电子管收音机,想听听新闻戏曲,排遣一下郁闷。
拧开开关,等了半天,喇叭里却只传出一阵令人心焦的、断断续续的“刺啦……刺啦……”声,夹杂着微弱的、扭曲得不成调的背景音,像是有人在水底呜咽。
没声音了!
阎埠贵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用手啪啪地拍打收音机木壳——这是老一辈对付电器故障的万能手法。
“刺啦……刺啦……”回应他的只有顽固的电流噪音。
他又反复拧动调台旋钮,调整天线角度,甚至把收音机抱起来换个方向,折腾得满头大汗,那收音机却像是铁了心要跟他作对,死活不出人声。
“完了完了……”阎埠贵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脸如死灰。这台收音机可是他的命根子!是他省吃俭用、攒了好几年的钱和工业券才买来的!是他作为“文化人”的标志,是他了解外界、获取信息、甚至向院里人炫耀(主要是炫耀他能听懂新闻和戏曲)的重要工具!更是他漫长夜晚的精神寄托!
现在它坏了!在这个缺少娱乐、信息闭塞的年代,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三大妈在一旁看着,也跟着着急:“这怎么说的……白天还好好的……” “你懂什么!”阎埠贵烦躁地吼了一句,心疼得直抽抽。送出去修?那得花钱!而且这种电子管收音机构造复杂,一般修理铺还未必能修好,得找专门的无线电修理部,工时费、零件费,想想都肉疼!可不修?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这一晚上,阎埠贵辗转反侧,几乎没睡。听着窗外淅沥的冷雨,想着哑巴的收音机,还有那条跑掉的大鱼,只觉得人生灰暗,诸事不顺。
第二天,阎埠贵顶着一对黑眼圈,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自己动手把收音机后盖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电子管、电阻、电容、线圈,看得他眼花缭乱,根本无从下手。他拿着螺丝刀这里戳戳,那里碰碰,结果一不小心,不知道碰错了哪里,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飘了出来……
得!这下彻底没声了,连电流噪音都没了!
阎埠贵傻眼了,手一抖,螺丝刀差点掉地上。这下彻底完了!不仅没修好,可能还雪上加霜了!
他失魂落魄地盖好后盖,看着哑巴的收音机,如同看着一堆废铜烂铁,心都在滴血。维修费恐怕要更贵了!
就在这时,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钟浩!
上次钟浩不是轻松修好了刘海中的收音机吗?虽然收费黑了点(五块钱!),但总比送出去修便宜吧?而且就在院里,方便!
虽然之前算计钟浩没成功,还闹得不太愉快,但眼下收音机要紧!面子才值几个钱?
阎埠贵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对收音机的渴望压倒了对钟浩的那点芥蒂和心疼钱的情绪。他咬咬牙,决定拉下这张老脸,去求钟浩帮忙。
他抱着沉重的收音机,一步一挪地来到钟浩屋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敲了敲门。
钟浩开门,看到是阎埠贵抱着收音机站在门口,一脸谄媚又肉痛的表情,心里立刻明白了八九分。 “三大爷?您这是?” “咳咳……小钟啊,”阎埠贵干笑着,“那个……我这收音机,唉,不争气,坏了……听说你手艺好,连老刘那台你都能修好……你看,能不能帮三大爷瞧瞧?”他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客气和恳求。
钟浩看着那台老旧的“红星”牌收音机,又看看阎埠贵那副模样,心里快速盘算着。
修,对他来说不难。来自未来的机械工程师,搞定这种老式电子管收音机,结合原主的无线电爱好记忆,加上系统或许能提供点隐性知识辅助,问题不大。
但怎么修?修完了怎么收费?这可是个问题。
阎埠贵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想从他身上拔毛,可比修收音机难多了。上次修刘海中收音机收了五块,那是因为刘海中是官迷,好面子,而且当时急需。阎埠贵可不一样,他能算计到你怀疑人生。
钟浩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三大爷,这电子管收音机可比晶体管那个复杂多了,我也就懂点皮毛,万一修不好……”
“能修!你肯定能修!”阎埠贵赶紧说好话,“老刘那个你修得多好!嘎嘎的!三大爷相信你!你放心,修好了,三大爷……三大爷亏待不了你!”他说“亏待不了”这几个字时,心都在颤抖,已经开始飞速计算家里还有什么能抵维修费又不那么肉疼的东西。
钟浩心里冷笑,知道这老抠儿根本没打算痛快给钱。他侧身让开:“那行吧,我试试看。不过话说前头,我不保证一定能修好,而且万一需要换零件……”
“先看!先看看!”阎埠贵连忙抱着收音机进屋,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像是放下什么易碎珍宝。
钟浩插上电源,打开开关,果然毫无声息。他拔掉电源,拿出自己的工具包(里面有些简单工具),拧开后盖。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飘出。
阎埠贵紧张地凑在旁边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钟浩仔细观察内部。线路老旧,灰尘不少。他根据原主的记忆和自己的知识,先检查了电源部分和几个主要的电子管。很快,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负责功率放大的电子管(6p1)似乎有些老化,灯丝亮度异常。更重要的是,他发现有一个地方,明显有新的烧灼痕迹——正是阎埠贵昨天自己乱戳弄坏的一个小电阻,电阻上的色环都烧黑了。
心中有了数。故障主要就是这个烧毁的电阻和那个老化的电子管。电阻必须换,电子管或许还能勉强工作,但效果会打折扣。
钟浩不动声色地开始拆卸。他的动作熟练而精准,看得阎埠贵一愣一愣的,心里又多了几分希望。
“问题找到了。”钟浩指着那个烧黑的电阻和一个看起来有些旧的电子管,“这个电阻烧了,得换。这个电子管也老化得厉害,估计是寿命到了,最好一起换,不然以后还得出毛病。”
阎埠贵一听“换”字,心里就一紧,连忙问:“换……换这些……得多少钱?”
钟浩心里早有预案。他沉吟了一下,说:“这种老电阻不太好找,电子管更是紧俏件。我尽量想办法淘换吧,价格……估计得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块?”阎埠贵心里稍微一松,虽然也肉疼,但还能接受。
钟浩摇摇头。 “三……三十?”阎埠贵声音都变调了,脸瞬间煞白!三十块!那是他大半个月的工资! “想哪去了三大爷。”钟浩笑了笑,“是三块钱,加上您钓的那条最大的鱼。” 阎埠贵愣住了:“鱼?什么鱼?” “就您昨天在护城河,差点钓上来又跑掉的那条啊。”钟浩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我看那鱼不小,起码得有三斤吧?您看,我帮您修收音机,您把那条鱼‘付’给我,不过分吧?当然,三块钱工本费还得另算。”
阎埠贵听得目瞪口呆!差点背过气去! 那条鱼!那条他根本没钓上来、只存在于想象和惋惜中的鱼!钟浩居然要拿它来抵维修费?!这……这算什么账?!空对空啊!这比直接要钱还狠!直接要钱是割肉,这简直是诛心啊!时时刻刻提醒他那条跑掉的大鱼!
“你……你……”阎埠贵指着钟浩,手指都在发抖,“那鱼……那鱼都没钓上来!” “所以啊,”钟浩一脸理所当然,“您看,您都没付出实际的东西,就用一条‘虚拟’的鱼,就抵了大部分维修费,多划算!我可是实打实要给您换零件出力气的。”
阎埠贵被这套强大的逻辑绕得头晕眼花,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发现跟钟浩算计,自己那点段位简直不够看!这小子太狠了!刀法刁钻,直击灵魂!
可他偏偏无法反驳!收音机在人家手里,而且看起来确实能修好。不修?抱去外面修理部,恐怕花的钱更多,而且还不定什么时候能修好。
最终,对收音机的渴望再次压倒了一切。阎埠贵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行……行!就按你说的!那鱼……算你的!三块钱……我……我这就给你拿!”
他几乎是跑着回家,哆哆嗦嗦地取出三块钱(毛票凑的),又飞快地跑回来,把钱拍在桌上,仿佛慢一秒自己就会后悔。
钟浩笑眯眯地收下钱:“得嘞!三大爷您爽快!您先回吧,修好了我给您送过去。”
阎埠贵哪还有脸待下去,灰头土脸地走了,心里把那条“价值连城”的虚拟鱼和钟浩骂了无数遍。
打发走阎埠贵,钟浩关上门。他根本不需要出去淘换什么零件。那种老式电阻和电子管,他早就通过系统签到,零零碎碎积攒了一些在空间里,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
他直接从空间取出匹配的新电阻和一个成色较新的6p1电子管,三下五除二焊接更换完毕。又顺便把里面清理了一下灰尘,检查了其他线路,确保接触良好。
然后插上电源,打开开关。
“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是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时间……”清脆洪亮、字正腔圆的播音员声音立刻从喇叭里传了出来,无比清晰稳定!
完美修复!
钟浩听着新闻,嘴角勾起。三块钱现金,外加一顿对阎埠贵精神上的极致嘲讽打击,这维修费,收得可谓是一举两得,身心舒畅。
过了一会儿,他抱着修好的收音机,给阎埠贵送了过去。
阎埠贵听到声音,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抱着收音机左看右看,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如同天籁。 “修好了!真修好了!小钟,太谢谢你了!”这一刻,他倒是真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感激。
钟浩笑了笑:“三大爷,别忘了您还欠我条鱼呢。下次钓着了,给我送来啊。”他故意又提了一嘴。
阎埠贵的笑脸瞬间僵住,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感激之情荡然无存,只剩下憋屈和肉疼,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
钟浩目的达到,潇洒转身离开。
从这天起,阎埠贵的收音机果然又能响了,而且声音比以前似乎还洪亮了些。但他每次打开收音机,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三块钱和那条虚无缥缈、却价值“三块+维修费”的大鱼,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腻歪。
而院里人也渐渐知道,钟浩不仅采购厉害,修收音机也是一把好手,连阎老西那么抠门的人都心甘情愿(表面上看)花钱请他修。
钟浩“技术能手”的名声,不知不觉间,又响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