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阎埠贵算计,反算自己
开春了。北京城的春天来得迟疑而羞涩,寒风依旧料峭,但午后的阳光总算有了点暖意,顽强地融化着背阴处最后一点残雪。护城河的冰面开始变得酥脆,透出底下暗沉流动的河水。光秃秃的柳枝上,也终于冒出了星星点点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嫩黄芽苞。
四合院里的日子,似乎也随着气温的回暖,而从冬日的沉闷僵持中稍稍松动了一些。但那种根植于物质匮乏和人性私欲的算计与较量,却从未停止,只是换了一种更“春天”的方式。
食堂的风波过后,傻柱彻底老实了。虽然看见钟浩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手里的勺子却稳如泰山,甚至偶尔还能从眼神里看出一丝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憋屈、无奈和一丁点儿被食材本身征服的服气。钟浩用精准的资源卡位,轻松化解了来自厨子的那点幼稚敌意,食堂对他而言,从此只是一个能安稳吃饱饭的地方。
厂里的工作按部就班,钟浩凭借着超越时代的眼光和系统的偶尔“提示”,总能出色地完成采购任务,在科里的地位越发稳固。空间里的母鸡稳定产蛋,玉米也已收获了一茬,金黄的玉米粒堆在空间角落,散发着粮食特有的香气,让人心安。那两只母鸡似乎也适应了空间环境,甚至开始抱窝,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孵出小鸡,扩大养殖规模。
然而,四合院从来不是一片静土。旧的矛盾暂时压抑,新的算计已然萌芽。
这次把算盘打到钟浩头上的,是三大爷阎埠贵。
阎埠贵最近心里跟猫抓似的痒痒。原因无他,就是钟浩那辆崭新的、锃光瓦亮的“凤凰”牌二八大杠!
这年头,自行车可是了不得的大件!是身份和能力的象征!比几十年后的私家车还稀罕。买自行车不仅需要钱,更需要票!一张自行车票,难倒多少英雄汉。他阎埠贵算计了一辈子,抠唆了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拥有一辆自己的自行车,骑着去学校上课,那得多气派!多体面!
可他攒了这么多年的钱和票,离一辆自行车的目标还差得远。主要是票太难搞了!工业券攒起来慢,专用的自行车票更是可遇不可求。
而钟浩,一个刚工作没多久的年轻人,居然就因为一次厂里奖励,轻轻松松就有了一辆!还是“凤凰”牌的!
这让阎埠贵如何能不眼红?如何能不算计?
他观察钟浩好些天了。钟浩平时上下班骑车,休息日有时也会骑车出去办事或者闲逛(很可能是去废料库签到或者暗中处理空间物资)。那车保养得极好,车圈锃亮,铃铛清脆,停在哪都招人眼。
一个念头在阎埠贵心里反复盘旋:能不能想个法子,把这车的票……嗯,不是车,是买车的票……给“算计”过来?车是厂里奖励的,票肯定是随车一起给的,说不定还在钟浩手里呢?就算用了,也能打听打听路子不是?
他自知直接开口要或者买,钟浩肯定不搭理他。得用计。得用他阎老西最擅长的——算计。
他知道钟浩偶尔会去什刹海那边溜达(可能是去找韩春明),于是,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在他那颗精于算计的脑子里成型了。
这天周六,下午天气不错。阎埠贵估摸着钟浩可能要出门,便提前守在了前院,假装打理他那几盆刚缓过劲来的茉莉花。
果然,没多久,钟浩推着自行车出来了。 “呦,小钟,出去啊?”阎埠贵立刻放下剪子,扶了扶眼镜,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 “三大爷,忙呢。”钟浩点点头,随口应了一句,推车就要走。 “哎,等等,小钟。”阎埠贵赶紧叫住他,凑近两步,压低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有个好事儿,我想着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院里人,特地跟你说说。”
钟浩停下脚步,看着阎埠贵那闪烁着精明算计光芒的小眼睛,心里立刻拉响了警报。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哦?什么好事?”钟浩不动声色地问。 “是这样,”阎埠贵搓着手,“我有个老同学,在信托商店上班。他内部消息,明天要来处理一批罚没的‘残次品’自行车零件,听说还有几套全新的‘飞鸽’车架子!价格便宜得跟白捡一样!”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钟浩的反应。见钟浩没什么表情,便继续唾沫横飞地忽悠:“我就想着啊,小钟你这辆‘凤凰’是好,但毕竟是公家奖励的,骑着扎眼。要是能淘换到便宜零件,自己攒一辆‘飞鸽’,那多好!自己攒的车,骑着多踏实!而且,‘飞鸽’的票,我那同学说不定也能有点门路,总比你自己瞎摸强不是?”
这话说得极具诱惑力。自己攒车,省钱又实惠,还能多一辆车,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几乎是无法拒绝的提议。而且他特意点出“票”的路子,更是直击要害。
但阎埠贵的真正目的,是想通过“帮忙淘换零件和搞票”为名,先套近乎,然后一步步试探钟浩那辆“凤凰”的票还在不在,或者打听他怎么弄到的票,最后看看能不能从中渔利,甚至想办法把那票“算计”到自己手里。
可惜,他这套路,在来自信息爆炸时代、熟知《情满四合院》各路禽兽本性的钟浩面前,简直幼稚得可笑。
钟浩心里跟明镜似的。阎埠贵会这么好心?有这种好事不自己闷声发大财,会跑来告诉他?还“飞鸽”车架子?信托商店处理罚没物资确实有,但那种好事早就被内部人瓜分完了,轮得到他阎埠贵一个小学老师的老同学?
这分明是个诱饵,想空手套白狼,套他的自行车票呢!
钟浩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兴趣”:“哦?还有这种好事?‘飞鸽’的车架子可不常见。”
阎埠贵一看有门,心里一喜,连忙点头:“可不是嘛!千真万确!我那同学跟我关系铁着呢!你要是感兴趣,我明天带你过去?不过……”他话锋一转,露出为难的神色,“人家内部处理,也得表示表示……你看是不是……”
这是要活动经费了。套路一环扣一环。
钟浩心里冷笑,脸上却为难地说:“那真是不巧了三大爷。我昨天刚把积攒的工业券和闲钱都买了别的东西了。手头实在不凑手。要不……您先垫上?等零件到手,攒出车来,我卖了钱加倍还您?”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想空手套白狼?我让你先垫钱!
阎埠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垫钱?让他阎老西垫钱?那不是割他的肉吗!万一零件不行或者票搞不到,这钱不是打水漂了? “这……这……”阎埠贵支吾起来,“我手头也紧啊……家里一堆嘴等着吃饭呢……”
钟浩心里冷笑更甚,脸上却露出惋惜的表情:“那太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三大爷您要是自己钱不够,要不……把您那收音机卖了?或者把那几盆宝贝茉莉花卖了?凑一凑?机会难得啊!”
阎埠贵一听要卖他的收音机和花,脸都绿了!收音机是他的宝贝,能听新闻听戏曲,是他知识分子的象征!那几盆茉莉花更是他的心头肉,指望着开花时熏屋子呢! “那怎么行!那怎么行!”阎埠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钟浩两手一摊,爱莫能助:“那就没办法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三大爷,谢谢您想着我,这好事儿啊,我看还是您自己留着吧,或者问问别人?说不定一大爷二大爷有兴趣?”
说完,他不再理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阎埠贵,推着自行车,叮铃铃一按车铃,扬长而去。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弧度。
阎埠贵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弹,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湿棉花,憋闷得难受。算计了半天,非但没捞到一点好处,反而被钟浩将了一军,差点把自己绕进去!还被他挤兑要卖收音机卖花!
“这小子……滑不溜手!比泥鳅还精!”阎埠贵悻悻地低声骂了一句,感觉自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浪费了一番表情和口舌。
他郁闷地回到自家门口,看着那几盆茉莉花,越看越觉得憋气。正好看到老伴出来晾衣服,没来由地就吼了一句:“晾个衣服磨磨蹭蹭!水费不要钱啊!”
三大妈被吼得莫名其妙,嘟囔了一句:“吃枪药了这是……”
阎埠贵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干脆拿了根鱼竿和小马扎,出门散心兼碰运气去了。他打算去护城河边钓钓鱼,换换心情,要是能钓上条鱼来,晚上也能添个菜,弥补一下受伤的心灵。
护城河边钓鱼的人不少。阎埠贵找了个自认为不错的位置,打下窝子,挂上蚯蚓,开始垂钓。心里还在琢磨着怎么才能从钟浩那里弄到自行车票,或者别的什么好处。
也许是心思太乱,也许是运气不好,枯坐了一下午,浮漂纹丝不动。旁边不时有人钓上小鲫鱼瓜子,更让他焦躁。
眼看日头偏西,气温下降,阎埠贵准备收杆回家。就在这时,浮漂猛地往下一沉!
有货!
阎埠贵心中狂喜,赶紧提竿!手感沉甸甸的!肯定是个大家伙!
他小心翼翼地溜着鱼,心里美滋滋地想: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算计到自行车票,钓条大鱼回去也不错!
眼看鱼就要被拉出水面,已经能看到一抹银白色的鳞光,确实不小!阎埠贵激动得手都有些抖。
就在这关键时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惊讶:“呦!三大爷,您这儿钓着呢?好家伙,这鱼不小啊!”
是钟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河边,正好溜达到阎埠贵身后。
阎埠贵被这突然一嗓子吓了一跳,心神一分,手上力道一松!那鱼趁机猛地一挣扎!
噗通! 鱼脱钩了!带着他的鱼钩和一小块鱼唇,瞬间消失在浑浊的河水里,只留下一圈涟漪。
阎埠贵保持着提竿的姿势,僵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鱼钩,心都在滴血!他的大鱼!眼看就到手的大鱼!
钟浩在一旁,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哎呀!太可惜了!三大爷,就差一点!您怎么没握紧杆啊?”
阎埠贵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还不是你吓的!他扭过头,看着钟浩那张“无辜”的脸,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能说什么?说被你吓跑的?那显得自己多没用!
钟浩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一本正经:“三大爷,别灰心,下次还有机会。天不早了,您慢慢收杆,我先回了啊。”
说完,他悠闲地背着双手,吹着口哨,沿着河岸溜达走了。
阎埠贵一个人站在原地,迎着冰冷的河风,手里拿着空鱼竿,望着那恢复平静的水面,心里一片悲凉。
算计钟浩,没成功。 想钓条鱼弥补一下,快到手的鱼跑了。 还是被钟浩吓跑的!
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大发了!
他丧气地收起鱼竿,连那条用来打窝、仅剩的、半死不活的小蚯蚓都没心情要了,扔在地上,拖着沉重的步伐,灰头土脸地往回走。
回到四合院,正好遇到前院邻居问:“三大爷,钓鱼去了?收获咋样?”
阎埠贵黑着脸,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晦气!”
然后头也不抬地钻回自家屋里,连晚饭都没吃顺畅。
而钟浩,此刻正心情愉悦地在自家屋里,从空间里取出一个鸡蛋,熟练地打散,炒了一盘金灿灿的葱花鸡蛋。香气飘出窗外。
一边吃,一边回味着阎埠贵那副如丧考妣的表情和那条脱钩的大鱼。
想算计我? 那就做好被反算计,还得赔上一条鱼的准备。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算来算去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