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雷霆反击
五月的阳光已经带上了灼人的热度，透过轧钢厂工会会议室高大的窗户，在弥漫着烟草和汗水气味的空气中投下明晃晃的光柱。座谈会尚未结束，但会场内的气氛已然凝固。许大茂那句带着哭腔的道歉，像一块投入粘稠沥青的石子，只激起了一圈尴尬的涟漪，便迅速沉底，留下更令人窒息的沉默。
工会李主席脸色铁青，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他主持过无数次座谈会，还是头一回遇到如此不堪的场景。他重重地咳嗽一声，打破了死寂，目光锐利地盯住恨不得缩进椅子里的许大茂：
许大茂同志！ 李主席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的行为，非常恶劣！这不是简单的口舌之争，这是恶意造谣，污蔑同志，破坏团结！你必须对此作出深刻检讨！散会后，立刻写一份书面检查，详细说明你散布谣言的动机、经过，以及你的错误认识！明天一早交到我办公室！听清楚没有？！
听……听清楚了…… 许大茂的声音细若蚊蚋，脑袋几乎要埋进裤裆里，脸颊火辣辣的，仿佛被无数道目光鞭挞着。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扒光了毛的公鸡，在众目睽睽之下瑟瑟发抖。
至于你道歉的态度问题，李主席语气稍缓，但依旧严厉，光在会上说一句是不够的！你必须当着钟浩同志和陈雪茹同志的面，做出诚恳的、正式的道歉！具体形式和时间，由钟浩同志决定！
这话等于把处置权部分交给了钟浩，更是对许大茂的公开处刑。
许大茂浑身一颤，却不敢有丝毫异议，只能拼命点头。
李主席不再看他，转向众人，语气沉痛：同志们！今天这件事，给我们所有人都敲响了警钟！我们工人阶级，要讲团结，讲正气！绝不允许这种歪风邪气在厂里蔓延！希望大家引以为戒，把精力都放在生产和学习上！散会！
随着二字落下，会议室里压抑的气氛瞬间松动，人群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向门口。没有人多看许大茂一眼，仿佛他是一团污秽的空气。议论声低低地响起，无一例外都是对许大茂的鄙夷和对钟浩的同情（或佩服）。
许大茂这回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让他整天阴阳怪气！钟浩这小子，够硬气！反应也快！这下许大茂在厂里算是臭大街了……
钟浩面无表情地收拾着自己的笔记本，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他没有去看许大茂那副失魂落魄的惨状，胜利者的炫耀是低级的。他要的是实际的效果，以及……后续的连锁反应。
他随着人流走出会议室，灼热的阳光扑面而来，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刚走下台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
钟浩同志，请留步。
钟浩回头，是李怀德。这位代科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复杂的审视。
李科长。钟浩停下脚步。
李怀德走到他身边，并肩往前走了一段，远离了嘈杂的人群，才压低声音开口：刚才会上，怎么回事？ 他明知故问，显然是想探探钟浩的口风和对这件事的态度。
钟浩心中冷笑，面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余怒和委屈：李科长，您也看到了。许大茂因为之前一些个人恩怨，就在背后造我的谣，污蔑我和合作单位同志的名誉。这种行为，不仅是对我个人的攻击，更是对我们采购科工作秩序和形象的破坏！我坚决要求严肃处理！
他把事情拔高到了科室层面，点明了许大茂行为的危害性。
李怀德沉吟了一下。他原本对钟浩和陈雪茹的频繁接触也有些嘀咕，但经过刚才钟浩在会上的雷霆反击和拿出的街道支持文件，那点疑虑已经烟消云散。此刻，他更关心的是如何利用这件事，巩固自己的权威，同时敲打一下许大茂这种不安分因素。
嗯，许大茂的行为确实非常错误！李怀德表态，你放心，厂里和科室绝不会姑息这种歪风邪气！他的检查必须深刻，道歉必须到位！否则，我第一个不答应！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推心置腹不过小钟啊，你也要注意影响。毕竟人言可畏，以后和陈老板那边接触，还是要更加……注意方式方法，瓜田李下，免得再给人留下话柄。
这是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既表示了支持，又隐含告诫。
钟浩心中明镜似的，立刻顺着他的话表态：谢谢李科长关心和支持！我明白您的意思。以后我和陈雪茹同志的接触，一定严格限定在工作时间，并且保证至少两人在场，所有账目往来绝对清晰透明，随时接受科室和厂里的监督！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接受了，又表明了自己的坦荡。
李怀德满意地点点头：好！你有这个觉悟就好！回去安心工作，这件事，厂里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便在厂区路口分开了。
钟浩看着李怀德远去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冷意。交代？他需要的不仅仅是厂里的交代。
他推着自行车，没有立刻回采购科，而是绕道去了厂保卫科。他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了保卫科的一位副科长，姓张，以前因为采购劳保物资打过几次交道，算是脸熟。
张科长，忙着呢？钟浩笑着打招呼。
哟，钟组长！没事，刚巡逻回来。张副科长是个黑脸膛的汉子，性格直爽。
钟浩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和愤懑：张科长，跟您打听个事。咱们厂里，对于这种恶意造谣，污蔑同志，破坏生产团结的行为，一般是怎么处理的？有没有相关的规章制度？
张副科长一愣，随即联想到刚才听到的关于座谈会的一点风声，立刻明白了过来，脸色也严肃起来：钟组长，你是说许大茂那事吧？嗨，听说了！这小子，真不是东西！按厂里的规定，这种行为，轻则警告、记过，重则……如果造成严重后果，甚至可能影响工资评级乃至开除！当然，具体怎么处理，还得看厂领导的意思。
他压低声音：不过钟组长，你放心，这种歪风邪气，我们保卫科也坚决反对！如果需要我们这边提供什么情况说明或者协助调查，你尽管开口！
谢谢张科长！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钟浩要的就是这个态度。他不需要保卫科立刻介入，但只要让他们知道这件事，并且表明立场，就足够了。这会给厂领导层形成一个压力——连保卫科都关注了，这事不能轻轻放过。
离开保卫科，钟浩才回到采购科办公室。他一进门，原本还有些低声议论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有同情，有佩服，也有几分忌惮。
钟浩像没事人一样，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来，仿佛刚才那场风波与他无关。
但他的沉默和镇定，反而更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几个平时和许大茂走得近、或许也参与过背后议论的科员，此刻都惴惴不安，生怕钟浩秋后算账。
下午，关于座谈会上的事情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全厂。许大茂成了人人唾弃的反面典型，而钟浩则以其强硬、果决的反击，赢得了不少人的尊重，甚至隐隐树立起一个不好惹的形象。
下班回到四合院，气氛同样诡异。阎埠贵看到他，远远地就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然后迅速溜回屋。刘海中背着手，看到他，哼了一声，没说话，但眼神里少了往日的居高临下。秦淮茹正在洗菜，看到他回来，手抖了一下，差点把盆打翻。
钟浩心中冷笑，看来院里的禽兽们，消息也很灵通嘛。
他刚把自行车放好，就看见许大茂耷拉着脑袋，像只斗败的公鸡，从后院磨磨蹭蹭地挪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张纸，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走到钟浩面前，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
钟……钟浩…… 许大茂的声音干涩沙哑，这……这是我的检查……还……还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八道！请你……请你原谅！
他说着，把那张皱巴巴的检查书双手递了过来，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头几乎要碰到膝盖。
钟浩没有立刻去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如同冰锥，刺得许大茂浑身发抖。
院子里，几扇虚掩的门后，显然都有耳朵在竖着听。
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钟浩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院子：许大茂，你的道歉，我收到了。但原不原谅，不是我说了算。你要问问被你污蔑的陈雪茹同志原不原谅，要问问被你的谣言破坏了的厂里风气原不原谅！拿着你的检查，明天跟我一起去绸缎庄，当着陈雪茹同志的面，再说一遍！
许大茂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去绸缎庄当面向陈雪茹道歉？这比在厂里道歉更让他难堪！那是对方的地盘！
钟浩……你……
怎么？不愿意？钟浩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那就等着厂里的处理决定吧！我相信，李主席和李科长，会很乐意看到你这种的认错态度！
许大茂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彻底瘫软下去，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我……我去……我去……
钟浩这才伸手接过那份检查，看都没看，随手揣进兜里。明天下午下班，厂门口等我。 说完，不再理会瘫软在地的许大茂，转身回了自己屋。
的关门声，在寂静的院里显得格外响亮，像是在所有禽兽的心头敲了一记警钟。
雷霆反击，才刚刚开始。许大茂的噩梦，远未结束。而经此一役，钟浩在这四合院和轧钢厂的威慑力，已然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