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坊市的夜晚,比白日更添几分诡谲。一些只在夜间出没的摊位悄然出现,售卖着更为稀奇古怪、甚至来路不明的东西。灯火阑珊处,阴影也随之浓重。
林烨依旧保持着那副憨厚中年汉子的模样,在人群中不疾不徐地走着。他并未返回客栈,而是朝着坊市西南角,那片以混乱和地下交易着称的区域走去。既然正规途径获取灵石缓慢且风险已显,他不得不将目光投向那些灰色地带。他记得王胖子曾提过,流云坊市的黑市,规模远非宗门那个小打小闹的交换会可比。
越往西南走,街道越发狭窄脏乱,两旁建筑的灯光也变得昏暗暧昧。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灵酒、血腥气和某种腐败的味道。形形色色的修士穿梭其间,大多眼神警惕,带着戾气。林烨将《敛息术》和《千面诀》运转到极致,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一个修为低微、试图在黑市边缘捡点便宜的落魄散修。
他的目标,是出售那件一直不敢轻易出手的东西——五十年蝎王的毒囊。这玩意毒性剧烈,是炼制某些特殊毒丹或淬炼毒属性法器的上好材料,价值不菲,但也极易引来麻烦。
根据百晓楼玉简中模糊提及和王胖子曾经的描述,他找到了一家名为“鬼手”的简陋铺面。店铺门脸狭窄,只挂着一盏绿油油的灯笼,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推门进去,里面光线昏暗,只有一个干瘦得像骷髅、手指却异常修长的老者在柜台后擦拭着一件形状古怪的骨器。
“买东西,还是卖东西?”老者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卖点材料。”林烨压着嗓子,将那个用特殊玉盒封存的蝎王毒囊放在柜台上。
老者停下动作,伸出鸡爪般的手,打开玉盒一条缝隙,一股腥甜刺鼻的气味顿时逸散出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绿光。
“五十年份的尾刺蝎王毒囊……保存得不错,毒性未失。好东西。”老者盖上盒子,看向林烨,“你想换什么?灵石,还是以物易物?”
“灵石。”林烨言简意赅。
老者伸出三根手指:“三百灵石。”
这个价格,比林烨预估的略低,但考虑到黑市压价和此地风险,也算合理。他正欲点头,忽然,店铺角落的阴影里,一个阴冷尖细的声音响起:
“鬼老,这蝎王毒囊可不多见,三百灵石是不是太亏待这位朋友了?我出三百五十块!”
林烨心中一惊,他进来时竟未察觉那里还有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暗紫色长袍、面容枯槁、眼窝深陷的修士,正用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盯着他,如同暗处的毒蛇。此人气息阴寒驳杂,修为赫然是练气六层巅峰,周身隐隐环绕着一股不易察觉的腥气,显然是常年与毒物打交道的邪修。
被称为鬼老的老者眉头微皱,似乎对这人有些忌惮,淡淡道:“赤练道友,这里是鬼手的规矩,先来后到。”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被称为“赤练”的邪修阴恻恻地走过来,目光贪婪地盯着林烨,“这位道友,三百五十灵石,卖给我如何?我乃‘五毒门’弟子,此物正合我用。”他刻意点出门派,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林烨心念电转。这赤练邪修看似出价更高,但其人气息阴毒,而且公然在别人店铺里抢生意,显然肆无忌惮。若卖给他,恐怕灵石到手,麻烦也随之而来。五毒门,一听就不是什么正道门派。
“抱歉,这位道友。”林烨努力维持着憨厚表情,带着几分惶恐,“俺……俺已经答应鬼老了。”他将玉盒往鬼老那边推了推。
鬼老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迅速取出三枚中品灵石(等价三百下品灵石)递给林烨。
赤练邪修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中凶光一闪,死死盯了林烨一眼,仿佛要将他记住,随后冷哼一声:“好,很好!希望你的运气一直这么好!”说完,拂袖而去,带起一股阴风。
林烨接过灵石,心中并无喜悦,反而沉甸甸的。他知道,被这种邪修盯上,绝无好事。
“小子,你惹上麻烦了。”鬼老沙哑道,“赤练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手段阴毒。出了这门,自己小心。”
“多谢前辈提醒。”林烨拱手,不敢多留,立刻转身离开。
果然,他刚走出“鬼手”没多久,转入一条更加阴暗无人的小巷,准备绕路返回客栈时,三道身影便从前、后、上方堵住了他的去路。为首的,正是那个赤练邪修,另外两人则是面目凶狠、气息彪悍的壮汉,修为都在练气五层,看样子是其爪牙。
“哼,不识抬举的东西!”赤练邪修阴冷地看着林烨,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把灵石交出来,再自断一臂,本大爷或可考虑给你个痛快!”
林烨心中叹息,果然是祸躲不过。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悄然运转。《千面诀》的效果开始缓缓褪去,憨厚的外貌逐渐恢复成本来清秀的模样,只是眼神冰冷如霜。
“咦?还会点易容术?可惜,改变不了你今日的下场!”赤练邪修嗤笑一声,袖袍一抖,一股墨绿色的毒雾迅速弥漫开来,同时数点寒星夹杂在毒雾中射向林烨,竟是淬毒的细针!
与此同时,前后两名壮汉也怒吼着扑上,一人持刀猛砍,一人拳风呼啸,封死了林烨的退路。
危机瞬间爆发!
林烨瞳孔微缩,【鉴兽洞真】瞬间开启!
【赤练(五毒门邪修):练气六层巅峰,功法偏向毒、蛊。弱点:肉身相对孱弱,畏刚猛雷火、净化之力。】
【爪牙甲:练气五层,力量型。弱点:速度一般,招式笨拙。】
【爪牙乙:练气五层,敏捷型。弱点:防御较弱。】
面对三方夹击,林烨身形不退反进!【御风术】催动到极致,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毒雾和刀光,同时张口一道【冰息】喷向侧翼攻来的爪牙乙!
寒气席卷,爪牙乙的速度顿时一滞。林烨抓住这瞬息的机会,并指如剑,《庚金剑气诀》全力发动!一道凝练无比、带着破邪锐气的淡金色剑气,直刺爪牙乙的咽喉!
“噗嗤!”
爪牙乙万万没想到林烨的攻击如此凌厉迅捷,护体灵力如同纸糊般被洞穿,咽喉出现一个血洞,仰天倒下!
秒杀!
赤练邪修和另一名壮汉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中年汉子”不仅会易容,实力竟也如此强悍!
“庚金剑气?你是剑修?!”赤练邪修又惊又怒,双手连弹,更多毒针如雨般射出,同时口中发出尖锐的哨音,一只通体漆黑、长着翅膀的蜈蚣从其袖口飞出,快如闪电地咬向林烨!
林烨只觉一股腥风扑面,识海中残页微震,让他保持清明。他脚步变幻,避开毒针,面对飞来的毒蜈蚣,毫不犹豫地再次喷出【冰息】!极寒之气对这类毒虫有奇效,那蜈蚣动作顿时僵硬迟缓。林烨指尖剑气再发,将其凌空斩为两段!
与此同时,他目光锁定那名持刀壮汉。【冰息】限制其行动,身形如鬼魅般贴近,匕首带着寒光,直刺其心窝!
壮汉慌忙举刀格挡,但林烨手腕一翻,匕首变刺为划,削向其手腕!
“啊!”壮汉惨叫一声,钢刀脱手。林烨紧跟一记重拳,狠狠砸在其太阳穴上,壮汉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倒地。
转眼之间,两名爪牙一死一伤!赤练邪修脸色彻底变了,他意识到踢到了铁板!对方明明是炼气五层,但实战能力、尤其是那凌厉的剑气和克制毒物的寒息,简直可怕!
他萌生退意,猛地洒出一把红色毒粉,转身便欲遁走。
“想走?”林烨冷哼一声,深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一道早已准备好的【火球符】激射而出,炽热的火焰正好克制阴毒,瞬间驱散部分毒粉,撞向赤练邪修后心!
赤练邪修感应到背后灼热,慌忙闪避,虽避开了要害,却被火球余波燎中了衣袍。他狼狈不堪,速度慢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林烨体内灵力狂涌,最强的一道庚金剑气离体而出,如同金色闪电,瞬间跨越数丈距离!
“不!”赤练邪修惊恐大叫,拼命催动一件骨盾法器挡在身前。
“锵!”剑气与骨盾猛烈碰撞,骨盾上出现裂痕,剑气虽散,但巨大的冲击力将赤练邪修震得气血翻腾,踉跄后退。
林烨如影随形,匕首带着决绝的寒光,趁其立足未稳,直接抹过了他的脖子!
“嗬……”赤练邪修捂住喷血的脖颈,眼中充满怨毒和难以置信,最终气绝身亡。
迅速打扫战场,将三人的储物袋和值钱物品收起,弹出火球符将尸体化为灰烬,消除痕迹。做完这一切,林烨才靠着冰冷的墙壁,微微喘息。连续动用杀招,灵力消耗巨大。
这一战,也让他对自己目前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识。面对炼气六层巅峰的邪修和两名同阶帮手,凭借金手指的信息优势、多种天赋技能的配合以及果断的狠厉,竟能战而胜之!
他检查了一下收获,三个储物袋里灵石加起来有近两百,还有一些毒药、材料和一些来历不明的物品,也算是一笔横财。加上卖毒囊所得,他如今的身家,已超过五百灵石,购买血精草绰绰有余。
然而,他心中并无多少喜悦。流云坊市的险恶,远超想象。怀揣巨款,更需小心。他重新运转《千面诀》,换了一副新的容貌——一个面色苍白、带着病容的年轻书生模样,这才悄然隐入夜色,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目标,是万宝阁的血精草。但如何安全地购买并带走,又成了新的难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