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恰好说到了陆羽与张志和的心坎里。
两人皆是性情高洁之人,向来厌恶官场的勾心斗角。
若非颜真卿之事,他们也不会对安倍山如此戒备。
此刻听安倍山说出这番话,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知己之感。
墨莹坐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她虽自幼跟随师父研习墨家技艺,对诗词歌赋了解不多。
但也能从安倍山的吟诵与话语中,感受到那首《渔父词》的美妙与张志和的才情。
更让她惊讶的是,这位传闻中杀伐果断的摄政王,不仅懂茶,还懂诗词。
而且言谈举止间,满是对文人雅士的尊重与欣赏。
这与她心中对摄政王的刻板印象,截然不同。
“王爷所言极是。”
张志和放下手中的竹笛,语气真诚地说道:“草民辞官隐居后,每日与山水为伴,吟诗作赋,垂钓品茶,虽清贫,却也逍遥自在。”
“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看向陆羽,眼中带着几分担忧:“只是陆兄一直潜心研究茶道,想要着书立说,让茶道发扬光大,却苦于没有足够的资源与支持,进展颇为缓慢。”
安倍山闻言,心中一动。
立刻看向陆羽,语气恳切地说道:“陆先生,本王方才所言,并非戏言。”
“若是你愿意出山,本王可以让东唐国际全力支持你。”
“不仅为你提供充足的资金、最好的茶田与炒茶师傅,还能为你修建专门的茶院,让你潜心研究茶道,完善《茶经》。”
“待新茶研发成功,本王还会下令,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让更多人了解茶道、爱上茶道。”
“届时,你不仅能实现毕生心愿,让茶道发扬光大,更能名垂青史,被后世茶人尊为‘茶圣’,流芳百世。”
这番话,如同重锤般,狠狠敲在陆羽的心上。
名垂青史,被后世尊为 “茶圣”,这是他毕生的追求。
而安倍山提供的条件,无疑是实现这一追求的最佳途径。
他看着安倍山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身旁好友张志和鼓励的目光,心中的犹豫与纠结,渐渐被渴望与憧憬所取代。
颜真卿的死,固然让他对安倍山心存芥蒂。
可他也清楚,颜真卿是因反对摄政王专权、辱骂摄政王而被处死,并非安倍山刻意无故滥杀。
而且,这些年安倍山推行的新政,确实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大唐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或许,这位摄政王,并非自己想象中那般残暴无情。
或许,与他合作,真的能实现自己的毕生心愿。
陆羽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坚定地看向安倍山。
缓缓开口道:“王爷,若您真能兑现承诺,不干涉草民的研究,让草民按照自己的想法改良制茶工艺、完善《茶经》,草民…… 愿意一试!”
听到这话,安倍山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他知道,自己不仅招揽到了一位茶道大师,更找到了推动茶叶革新、丰富东唐国际产业的关键人物。
“陆先生放心!”
安倍山郑重承诺道:“本王以摄政王的名义担保,绝对不干涉你的研究,一切都由你做主。”
“东唐国际的资源,在茶这一方面任你调用。“
“所需的人力、物力、财力,本王一概满足!”
张志和见陆羽做出决定,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端起酒杯道:“陆兄,恭喜你!王爷,草民敬您一杯,多谢您给陆兄这个机会!”
“好!”
安倍山端起酒杯,与张志和、陆羽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今日真是双喜临门!既偶遇了两位才子,又能与陆先生达成合作,本王高兴!”
墨莹也连忙端起酒杯,跟着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她虽然不太懂茶道革新的意义,但看到王爷如此高兴,看到两位先生不再拘谨,心中也替他们感到开心。
醉仙楼的气氛,彻底变得轻松融洽起来。
四人围坐一桌,一边品尝着精致的菜肴,一边闲聊起来。
从江南的茶田,聊到长安的市井;从诗词歌赋,聊到墨家技艺。
安倍山时而倾听,时而插话,言语风趣,见解独到,让陆羽与张志和对他愈发刮目相看。
墨莹则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开口。
讲述一些墨家的技艺与趣事,也引得三人连连称赞。
阳光透过醉仙楼的雕窗,洒在四人身上,温暖而惬意。
大厅里的喧闹依旧,可这张角落的方桌上,却洋溢着一种难得的和谐与温馨。
谁也没有想到,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茶圣陆羽、诗人张志和与墨家传人墨莹,会在这样一个市井酒楼里,因茶结缘,因词相聚。
而这场看似偶然的相遇,不仅将改变大唐的饮茶风尚,更将在无形中,影响着大唐的未来。
醉仙楼的暖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四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愈发投机。
安倍山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缓缓放入口中,鲜香的滋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他放下筷子,目光扫过陆羽与张志和,忽然想起一事。
笑着问道:“说起二位的挚友,本王倒是听闻,你们还有一位相交甚笃的诗僧皎然大师?”
“皎然师兄?”
陆羽与张志和闻言,皆是一愣,随即眼中露出几分怀念之色。
张志和放下手中的竹笛,叹了口气道:“王爷竟也知晓皎然师兄?他确实是我二人最好的挚友。“
“我们三人早年常聚在一起,煮茶论诗,畅谈人生,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陆羽也点头附和道:“皎然师兄不仅诗才卓绝,佛法精深,对茶道也颇有研究。”
“我撰写《茶经》期间,不少见解都曾受他点拨,他可算得上是我茶道上的知己。”
提及皎然,两人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多了些许怅然。
“只是皎然师兄一心向佛,早已看破红尘,多年前便隐居在湖州杼山妙喜寺,潜心修行,钻研佛法与诗词。”
张志和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此次我与陆兄来长安,本想邀他一同前来,可他说寺中事务繁杂,又不愿沾染红尘俗世,便婉拒了我们的邀请。”
“是啊,”
陆羽补充道,“皎然师兄曾说,他的归宿在青灯古佛旁,诗词佛法便是他的毕生追求,不愿再卷入世间纷争。”
安倍山闻言,心中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