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林莽没有寒暄，言简意赅，“我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整和升级龙蛸号，规避系统深度扫描。另外，需要关于无面人及其可能关联势力的情报。”
他略微停顿，决定透露部分核心信息以换取信任和支持，这是他罕见的坦诚：“我刚刚从一处虚空辉晶矿脉脱身。那里是磐石一部分躯壳的封印地。无面人给了我坐标。我怀疑，它是故意引我前去。”
频道另一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细微的电流声。
灰烬显然在消化这信息量巨大的几句话。
磐石、无面人、封印、故意引导……这些词汇串联起来，指向的是一个远超普通清理者任务层面的漩涡。
“……明白了。”灰烬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速稍快了些，“你的位置？”
林莽报出了当前星域的坐标。
“待在那里，保持绝对静默。我会给你一个坐标，那里是一个废弃的巡天者前哨站，基础设施基本完好，防御系统可以临时激活，足够隐蔽。系统内部对其标记为‘永久休眠’，不会有人打扰。”
灰烬迅速做出了安排，“关于无面人……我这边有一些零散的档案，可能与某个已失落的‘协议执行者’序列有关，但需要时间整理和核实。见面详谈。”
“多谢。”林莽沉声道。灰烬没有追问细节，直接提供了实质性的帮助，这印证了他的判断。
“小心点，林莽。”灰烬的声音带着一丝告诫，“你卷入的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无论是磐石还是无面人，都不是简单的存在。尽快赶到坐标点，我会在那里与你汇合。”
通讯中断。
林莽微微松了口气。
与灰烬联系，是当前局面下最明智的选择。
她提供的废弃前哨站，既能解决临时的安全和升级场地问题，又避免了返回堡垒的风险。
而她对“无面人”情报的掌握，更是至关重要。
很快，一组加密坐标传输至龙蛸号的导航系统。
“设定航线，目标：灰烬提供的坐标。执行最高级别隐匿航行协议。”林莽下达指令。
“指令确认。航线锁定。启动幽灵潜航模式。”
龙蛸号如同宇宙中的一抹幽影，在“幽灵潜航模式”下，几乎将所有的能量辐射和空间涟漪都压制到了极限。
它沿着一条由灰烬提供的、偏离所有常规航路的隐蔽路径，悄无声息地航行了十数个标准日。
终于，导航系统锁定了目标——一片位于不稳定星云边缘、几乎没有任何资源价值的荒漠星域。
根据星图标记，这里只有几颗被恒星抛弃的冰冻行星和无数细碎的小行星带，是连最落魄的清理者矿工都不愿光顾的角落。
灰烬提供的精确坐标，指向其中一颗灰褐色、毫无生机的冰冻行星的背阳面阴影区。
随着龙蛸号的靠近，传感器才在强烈的背景辐射干扰下，捕捉到了一个极其微弱、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结构信号。
那是一个半嵌入冰川和岩层中的、呈现出流线型但表面布满撞击坑和岁月侵蚀痕迹的银灰色建筑，其风格与清理者或熔炉堡的制式前哨站截然不同，更显古老和简洁，带着一种纯粹的实用主义美学。
【已抵达目标坐标。确认目标：废弃巡天者前哨站‘倾听者VII型’。外部结构完整度78%，能量反应：极微弱（维持基础维生）。未检测到主动防御系统或外部监控设备。】
“尝试接入哨站预留的识别端口，使用灰烬提供的权限密钥。”林莽下令。
一道加密的、强度极低的握手信号从龙蛸号发出，射向那座沉默的建筑。
几秒钟后，建筑基座一侧原本严丝合缝的装甲板无声滑开，露出一个刚好容纳龙蛸号通过的入口通道，内部亮起了昏暗的指引灯光。
龙蛸号缓缓驶入，停靠在一个空旷且积满灰尘的机库内。
舱门开启，林莽走出，立刻感受到了此地的不同——空气冰冷但纯净，带着循环系统刚刚启动的微弱臭氧味，重力模拟稳定，更重要的是，一种无形的、秩序侧的能量场笼罩着整个空间，虽然强度不高，却有效地隔绝了外界的混乱辐射和可能的远程探测。
这里确实如灰烬所言，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所。
他并未等待太久。
机库另一侧的气密门滑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依旧是那身修身而利落的深色作战服，外面随意套着一件带有巡天者徽记的灰色风衣。
灰烬的脸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但那双锐利的眼眸在看到林莽和停靠在旁的、明显经历过恶战的龙蛸号时，瞬间恢复了清明与审视。
“看来你这次的‘收获’不小。”灰烬的目光扫过龙蛸号舰体上那些尚未完全修复的伤痕和能量残留痕迹，语气听不出喜怒。
林莽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题：“无面人给了我坐标，我去了，拿到了虚空辉晶，也放出了被封印在那里的、磐石的一部分躯壳。”
他将矿脉的情况、幽影猎手的守卫、镇魂碑的凶险以及最后与磐石躯壳的交易，简明扼要地告知了灰烬。
灰烬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直到林莽说完，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磐石……古老的地母概念残响之一，传说在上一纪元终结时被肢解封印。
没想到其中一部分就在那片矿脉之下。”
她看向林莽，眼神锐利，“无面人引你去破封，这很耐人寻味。它们那一系，向来以维护特定平衡自居，主动破坏一个稳定封印，不符合其常规行为逻辑。”
“你查到什么了？”林莽追问道。
灰烬走到机库一侧的控制台前，操作了几下，调出一些模糊的数据和残缺的符号。
“无面人并非个体，它很可能是一个代号，或者一个序列。我调阅了部分巡天者加密档案，指向一个在系统记录中早已标记为失联或协议冲突的古老造物序列——它们被称为摇篮协议执行单元。”
“摇篮？”林莽皱眉，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一个比清理者系统、甚至比大多数已知前系统更加古老和神秘的体系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