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分,墨瑾清蒸了鲈鱼,又炒好几道菜,色香味俱全,摆满了餐桌。
墨梨一回来就嗅着鼻子嚷道:“好香啊!今日做的菜怎么这么香!”
随后几人围桌坐下,墨梨性子活泼,一边夹菜一边说起这几月发生的趣事给姜秣听,说得绘声绘色,好不热闹。
素芸细心地给姜秣盛了碗汤。
墨梨她转头看向姜秣,“姐姐这次出门还顺利吗?去了好些日子,我们心里都惦记着。”
姜秣夹了一筷子鲜嫩的鱼肉,点头道:“一切顺利,不过是些寻常事务。”
墨瑾一直安静听着,此时才开口,语气带着关切,“姐姐看着清减了些,路上定是辛苦,多吃点鱼,补补身子。”
“好。”姜秣应声道。
几人边吃边聊,从铺子琐事说到街坊趣闻,气氛融洽。
饭后,墨梨和素芸抢着收拾碗筷,翠姨和高齐高意也忙着去烧洗漱的热水。
姜秣起身,想在院中走走消食。墨瑾默默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
天边最后一丝光线也被黑夜吞噬,星星点点开始闪烁。姜秣停下脚步,仰头望了望夜空,忽然轻声道:“墨瑾。”
“姐姐?”墨瑾立刻应声。
“明日你走镖,一切小心。”姜秣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色里,却格外清晰。
墨瑾心头一暖,重重地点了下头:“好,姐姐放心。”
姜秣收回目光,看向他,唇角一抹笑意一闪而过:“早些歇着吧,明日还要赶路。”
说完,她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墨瑾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廊转角,只觉得晚风格外轻柔。
天才微亮,墨瑾就离开了玉柳巷。
姜秣跟着墨梨和素芸在院中练完剑,才见高怀回来
“姑娘。”高怀拱手行礼。
姜秣收好剑,看向他:“如何?”
高怀回禀道:“我跟着那地痞,七拐八绕,见他进了城北琼绣阁的后门。”
“琼绣阁?”素芸闻言低呼一声,“那是林家开的绸缎庄,生意是那片最好的。”
林方姐布衣铺子开业后,因其布料质优价廉、款式新颖,吸引了不少客源,难免会触动同行的利益。
姜秣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并无太多意外,她淡淡问道:“可确认了?”
高怀点头:“确认,那地痞进去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出来,出来时手里掂量着个钱袋,神色颇为得意。此时才回来是属下打听了一下,琼绣阁的东家姓孔,家大业大,为人颇有手段,且手段狠辣。”
院内静默片刻。素芸有些担忧地看着姜秣:“姜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若是他们存心为难……”
姜秣唇角微扬,“我们规规矩矩做生意,不惹事,但也从不怕事,此事我会解决。”
“好,那你万事小心。”素芸有些不放心道。
等墨梨和素芸去了林方街后,姜秣双眸一转,对高怀道:“你找些市井间那些看似闲聊、实则消息灵通的人,放出的风声要带着几分因果报应的玄乎劲。”
“就说,有道士说孔家家主近年来财帛聚散颇有些蹊跷,怕是根基不稳,损了阴德,近日恐有反噬之虞。说得模糊些,留出让人揣测的空间,但具体何事,让他们自己去想。”
高怀心领神会:“明白,坊间最喜这类玄乎其玄的谈资,一传十,十传百,味道就变了。”
“正是此理。”姜秣点头,眼神锐利地看向高怀:“此事要做得干净,找的人务必可靠,绝不能让人查到是我们所为。你亲自去安排,零散地将消息透出去,让它自己发酵。”
“小姐思虑周全,我这就去办。”高怀躬身领命,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门外。
休沐的时日结束,姜秣如往常一般,在夕阳西下时,回到侯府。
她沿着熟悉的路径往墨璃阁走去,心中盘算着布衣坊和孔家的事,孔家的那些流言,这两日正悄然扩散,姜秣按兵不动,打算让事情发酵一顿时日,待时机差不多时,她再让流言做实。
行至一处游廊,迎面碰上了正由丫鬟搀着、袅袅娜娜走来的夏兰。
夏兰今日穿着一身水红色的绫罗衣裙,头上珠翠环绕,打扮得十分精心,见到姜秣,她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墨璃阁的姜秣吗?”夏兰捏着帕子,声音又娇又脆,“许久不见,气色倒是更好了。”
姜秣不欲与她纠缠,微微一礼,便想侧身过去。
夏兰却挪了一步,挡住去路,上下打量着姜秣,“说起来,当初五爷对你可是青睐有加,我以为你不答应是欲擒故纵,如今看来,是攀上更高的枝儿了?”
姜秣停下脚步,抬眼看向夏兰,“夏姨娘说笑了,我只是在墨璃阁当差,奉命行事,谈不上什么攀高枝,若姨娘无事,姜秣先告退了。”
她这番不卑不亢的模样,像是一记软钉子,扎得夏兰心头火起。她最讨厌姜秣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奉命行事?好一个奉命行事!”夏兰柳眉倒竖,声音尖利起来,“谁知道你奉的是谁的命?别以为在墨璃阁当差,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说到底,还是个下贱胚子!”
她越说越气,竟扬起手,朝着姜秣的脸掴去!
然而,巴掌并未落下。姜秣一把抓住了夏兰的手腕,手上的力道却不容小觑,五指如铁钳般箍住夏兰,让她动弹不得。
夏兰吃痛,惊呼一声:“放肆!你敢对我动手?!”
姜秣逼近一步,目光骤然转冷,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寒意:“夏姨娘,我虽身份低微,却也不是任人打骂的,姨娘病才好,若是气坏了身子,又病上几月怕是不好吧。”
夏兰被她眼中的冷厉威胁慑住,一时气短,手腕上传来的痛楚更让她清醒了几分。她挣了挣,没能挣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姜秣见她气焰稍敛,这才松开手,后退半步,“奴婢告退。”说完,径直离开。
夏兰揉着疼痛的手腕,看着姜秣挺直背影消失在廊角,气得浑身发抖,却终究没敢再追上去纠缠。
姜秣回到墨璃阁,刚踏入院门,便见司景修负手站在一株桂花树下。
“公子。”姜秣上前行礼。
司景修转过身,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回来了。”
姜秣心知府中司景修的眼线众多,方才之事定然瞒不过他,便先一步坦然应道:“方才夏姨娘对奴婢有些误会,言语间起了冲突,她欲动手,奴婢拦下了。”她言简意赅。
司景修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此事你不必理会。”
她福身道:“奴婢明白,谢过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