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秣闻声抬头,见到萧衡安和沈祁,有些诧异这两人会出现在此,她起身一礼道:“萧公子,沈公子。”
陆既风见有来人,也站起身。
萧衡安目光看向陆既风,语气依旧谦和有礼:“这位公子是?瞧着面生,不知如何称呼?”
沈祁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姜秣身上,似静待姜秣介绍。
姜秣适时为双方介绍,“这位是陆既风陆公子,也是我朋友。”她又转向陆既风,“位是萧公子,这位是沈公子。”
姜秣介绍完,陆既风从容不迫地向萧衡安和沈祁拱手行礼,“在下陆既风,幸会萧公子、沈公子。” 在与萧衡安视线相接的瞬间, 他捕捉到了那温和表象下极深处的一丝锐利。
萧衡安唇角的笑意深刻几分却未达眼底,微微颔首,“陆公子,幸会。”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陆既风,却如静水深流,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沈祁则只是略一抱拳,神色淡漠,在陆既风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姜秣,仿佛在探究她与这陆既风是何关系。
萧衡安语气温和,仿佛只是随口寒暄,“听闻近来京城里,得闲局的戏确是一绝,故来此看看。”
姜秣只是淡然一笑,“希望萧公子能听得尽兴。”
陆既风立刻感受到他们看姜秣的眼神,心中了然。
萧衡安唇角笑意依旧温润,却向前半步,不着痕迹地拉近了与姜秣的距离,柔声道:“姜秣这次离京,不知可有受伤?”
“多谢萧公子关心,我并未受伤。”姜秣回道。
闻言,陆既风忍不住侧头问姜秣,“姜秣,难不成你此行遇了险?”
“还好,并未遇险。”姜秣回道。
萧衡安和沈祁听着二人的对话,对姜秣和陆既风的关系多少有了一些判断。
沈祁锐利的目光却直直投向陆既风,“只是不知陆公子是何时与姜姑娘相识的?”他问得直接,毫不掩饰探究之意。
陆既风面对两人一柔一刚的试探,神色未变,反而从容一笑,“与姜秣相识不算久。”
站在一旁的姜秣眉头微蹙,察觉这三人的气氛奇怪,她并不喜,便想着离开,随即开口道:“我还有些事,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微微一礼,目光并未在任何人身上多做停留。
陆既风闻声,立即温和接话:“正好,我亦回去温书,便与姜秣一同告辞了。”他转向萧衡安与沈祁,拱手道:“萧公子,沈公子,后会有期。”
萧衡安唇边笑意温雅依旧,并未出言挽留,只柔声道:“既如此,便不多扰了。姜秣,路上小心。”
“多谢萧公子挂怀。”姜秣礼貌回复。
沈祁则只是略颔首,算是回应,那双锐利的眼睛在姜秣转身时,仍若有所思地掠过她的背影,随即又落在陆既风身上片刻。
姜秣与陆既风一前一后走下楼梯,出了得闲局,来到熙攘的街市,姜秣才几不可闻地舒了口气。
陆既风侧首看她,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与关切:“那两位公子,似乎与你颇为熟稔?”
姜秣步履未停,目光望着前方,淡淡道:“算是相识。” 她显然不愿多谈。
陆既风见她如此,便知趣地不再追问,转而聊起方才戏文里的精妙桥段,气氛渐渐缓和下来,二人随后在一处路口分开。
另一边,得闲居的雅间内,萧衡安凭窗而立,望着楼下街巷中渐行渐远的两个身影。
沈祁声音低沉道:“这个陆既风,出现得倒是有些突兀。”
萧衡安眸光深邃,窗外天光映照下,那惯常的温润笑意淡去,“不过,沈祁,下次莫要再那般直接质问。”
沈祁冷哼一声,没有直接回复,而是转移话题道:“殿下,既然明火教要事,还是早些商议为好。”
萧衡安转过身,朝预定的雅室而去。
戏台上的锣鼓声再次喧闹起来,唱念做打,悠扬婉转。
姜秣回到了玉柳巷,光晖将巷子染成暖金色,她推门进去,正碰上前头风尘仆仆归墨瑾。
“姐姐!”墨瑾听到动静,转身见到是姜秣,眼睛顿时一亮,脸上绽开毫不掩饰的欣喜笑容,几步便迎了上来,“你终于回来了!”
“嗯,”姜秣见他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袖口沾了些尘土,不由问道:“你这是去哪儿了?”
墨瑾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汗,脸上笑意未退,“去了趟镖局。明日有一趟往北边的镖,去镖局搬东西,熟悉了下路线,这次出去年节就能回来。”他边说边跟着姜秣往院子里走,语气轻快,“姐姐回来得正好,今日我做饭可好,今早集市上买了条新鲜的鲈鱼,清蒸了可好?”
姜秣抬眼看了看天色,离墨梨和素芸回来还有好一会,见墨瑾一脸兴致勃勃,便点了点头:“好,我帮你打下手。”
“不用,你在院中坐着便好。”墨瑾连连摆手道。
“我这会没什么事,给你搭把手顺道活动活动筋骨。”姜秣道。
“好。”墨瑾笑容更盛,引着姜秣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翠姨正在灶台边忙碌,见两人进来,尤其是看到姜秣,脸上也堆满了笑意,“小姐回来了,这儿有我就行,您歇着吧。”
“翠姨,我闲着也是闲着。”姜秣挽起袖子,走到水盆边,准备帮忙清洗蔬菜。
墨瑾则利落地开始处理那条鲈鱼,他动作熟练,刮鳞、去鳃、开膛破肚,一气呵成。
翠姨笑笑,转身去院子角落的柴垛拿柴火。
厨房里暂时只剩下姜秣和墨瑾两人。姜秣低着头,专注地洗着手中的青葱。
墨瑾偶尔抬眼,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侧脸上。
看着看着,墨瑾手上刮鳞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少年人的心思简单而炽热,那目光里的专注与倾慕,几乎要满溢出来。
直到姜秣似有所觉,微微侧头看向他,墨瑾才猛地回过神,慌忙低下头,耳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手下刮鳞的动作立刻加快了几分,掩饰般地嘟囔道:“这鱼鳞……还挺结实。”
姜秣并未深究,只当他是处理鱼遇到了难点,淡淡应了一声:“小心些,别划到手。”便又回头继续清洗。
厨房里重新响起了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灶火的噼啪声,将那份少年悄然的心事悄悄掩盖了下去,融入了升起的炊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