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母影再现，真假难分
沈清棠的指尖还残留着碎镜片的寒意，耳边响起熟悉而温柔的声音：“棠儿……娘亲好想你。”
她浑身一颤，缓缓回头。
眼前人素衣淡妆，眉眼如画，唇角挂着柔和笑意，正是记忆中最慈爱的模样——母亲苏芷兰。
“娘……”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住，沈清棠的眼眶瞬间湿润。
前世母亲在侯府受尽折磨，临终前仍强撑笑意说：“棠儿不怕，娘亲会护着你。”那日之后，她再未见过母亲温暖的笑容。
此刻重逢，仿佛时光倒流，一切痛苦与挣扎都化作柔软的潮水，将她淹没。
“棠儿，别怕。”苏芷兰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掌心温热，带着真实的触感，“娘带你回家。”
沈清棠几乎要落下泪来，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停顿，内心深处的软肋被轻轻拨动。
就在这时，一道冷静却急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信！这是镜术制造的情感陷阱！”
是白芷。
沈清棠怔了怔，下意识看向她。
白芷眼神锐利，手中长鞭紧握，目光死死锁定“苏芷兰”的发髻与脚下地面。
“你看她的发髻！”白芷低声道，“真正的苏夫人出身江南织造世家，向来喜欢以‘并蒂莲’样式束发，可她今日梳的是京城贵妇才用的‘双蝶挽云髻’，不合身份。”
沈清棠心头一震，连忙细看。
果然，眼前的“母亲”发髻样式与记忆中的确不符，更不似当年那个病弱、寡言、处处隐忍的女子该有的打扮。
不仅如此，她脚下竟无影！
光从破碎的窗户斜射进来，照在青石板上，清晰映出每个人的轮廓，唯独这位“苏芷兰”，脚下空荡一片，仿佛虚空中凝成的人形。
幻象。
沈清棠的心猛地一沉，但还未等她做出反应，那位“苏芷兰”忽然笑了，眼中却依旧温柔，甚至多了几分哀戚。
“棠儿，你真以为娘亲会害你吗？”她缓缓开口，声音轻柔，“你还记得六岁那年，在院墙下埋了一只受伤的小雀？你说它翅膀断了飞不动，怕被人发现后抓去卖掉，偷偷拿棉布裹着它，藏在墙根下的泥坑里。”
沈清棠瞳孔猛然收缩，呼吸微滞。
那只小雀的事，除了她和母亲，世上再无人知晓。
“你七岁那年，在绣房学针线，不小心扎破手指，我替你包扎，你还哭着问我，为什么爹爹不喜欢我们……”苏芷兰语气愈发真切，“这些事，如果不是你娘，谁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沈清棠的手指微微颤抖。
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的记忆，却被对方一字一句道出，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
她的心开始动摇。
白芷见状，眉头紧皱，正欲再劝，却被赵子昂拦下。
“先别打扰她。”赵子昂低声分析，“镜界擅长制造情感共鸣，若强行打断，反而可能引发反噬。她必须自己认清，才能真正破除幻术。”
“母亲”望着沈清棠，眼中含着泪水，“棠儿，这些年你吃了多少苦？娘亲心疼死了。现在，跟我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娘亲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她伸手，像是要拉住沈清棠。
沈清棠的手微微抬起，却在即将触碰的刹那僵住。
她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如果这是真的母亲，为何会在此刻出现？
母亲生前最疼她，即便魂魄不散，也应是护她周全，而不是引她入局。
更何况——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是曾无数次为母亲擦汗、喂药的手，也是母亲临终前紧紧握住的手。
如今，她已不再是那个无助的孩子。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眼神逐渐清明。
“你的确很像她。”沈清棠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霜，“你甚至知道她不知道的事，比如我六岁时埋的小雀。”
“因为我是你娘。”“苏芷兰”依旧温柔微笑，“娘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女儿？”
沈清棠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缓缓取出随身绣帕。
那是母亲生前亲自教她绣的最后一块帕子，上面绣着一枝海棠，针法细腻，颜色早已褪去，却始终贴身收藏。
她轻轻扬起帕子，朝着“母亲”的面容拂去。
空气似乎瞬间凝固。
绣帕拂过之处，那张熟悉的容颜竟如同水面般波动开来，泛起层层涟漪。
“……”沈清棠的目光沉静下来。
她闭上眼，睫毛轻颤，再睁开时，眸中已无一丝犹豫。
“真正的娘亲，绝不会让我放弃理智，走入危险。”她低声道，声音坚定如铁。
那一瞬，幻象似乎察觉到什么，神色骤变，身形剧烈扭曲，原本温柔的表情渐渐崩裂，露出一抹诡异的冷笑。
“有趣……”幻象轻声呢喃，“你能识破，倒是比我想象中快。”
话音未落，空气中骤然炸开一股阴寒之气，整个空间仿佛都在颤抖。
下一秒，那幻象的身影如雾气般消散，留下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沈清棠站在原地，心跳如鼓，指尖仍紧紧攥着绣帕。
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沈清棠指尖紧攥绣帕，掌心微湿，心跳如擂鼓。
她没有再看那已开始扭曲的幻象，只低声开口：“真正的娘亲，早已不在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空气中仿佛响起一声低泣，又似风过林梢，带着几分凄厉与不甘。
“你果然聪明。”幻象冷笑，“可你越聪明，便越痛苦。”
沈清棠眼神一冷，猛地将绣帕甩出，帕角藏着一枚细小银针，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寒光。
银针精准刺入幻影眉心，那一张温柔面容顿时裂成千百碎片，如同水面被重锤砸碎，轰然崩塌。
幻象化作黑雾，消散于空中，同时整个空间剧烈震颤起来，镜壁嗡鸣不止，仿佛承受不住某种力量的冲击。
“快走！”白芷疾声喝道，身形一闪，已掠至沈清棠身侧，长鞭挥动间，劈开一道通往深处的通道。
赵子昂紧随其后，迅速分析道：“箫音仍在继续，说明顾神医还活着，他在引导我们。”
几人冲入通道，脚下的地面如同水波般起伏不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虚无之上。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镜中浮现——正是顾景珩。
沈清棠脚步一顿，瞳孔微缩。
他站在镜内，一袭素白衣衫依旧温润，但眼神却冰冷陌生，仿佛换了一个人。
“顾……景珩？”沈清棠试探开口，声音有些发涩。
镜中的男子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笑意，缓缓开口：“沈清棠，你可知真正操控一切的人是谁？”
空气瞬间凝滞。
白芷警觉地挡在沈清棠身前，手中长鞭已蓄势待发。
赵子昂眉头紧锁：“不对劲，他的气息与先前完全不同，这是……镜分身？”
“镜术不仅能模仿形貌，还能复制记忆和情绪。”夜风低声提醒，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本体，否则一旦陷入真假难辨的循环，就再也出不去了。”
沈清棠死死盯着镜中“顾景珩”，心中翻涌起复杂的情绪。
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他，但她也无法否认，刚才那一瞬，他的眼神太过真实。
仿佛真的在质问她，也仿佛……真的在背叛她。
“你是谁？”她终于开口，声音冷静得不像自己。
镜中人轻轻一笑，语气幽深：“你以为我是来救你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