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微和向北显然也看到了她,两人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惊喜。楚微对着她颔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向北也是微微一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宁知初也回以微笑,并微微颔首示意。她能感觉到,比起当初在秘境中初遇时,楚微和向北的气息明显沉稳凝实了许多,灵力波动也更强了,显然在秘境中不仅保住了性命,还获得了机缘,成功突破到了筑基中期,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肃静!”
就在宁知初与楚微等人无声交流之际,一声低沉却极具穿透力、如同暮鼓晨钟般的喝声骤然响起,瞬间压过了大殿内所有细微的声响。说话的是坐在宗主左侧首位的一位老者。他须发皆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身着朴素的灰色道袍,面容清癯,皱纹如同刀刻,一双眼睛并不因年老而浑浊,反而锐利如鹰隼,此刻正缓缓扫视着下方站立的所有弟子,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这位正是天玄宗地位尊崇、资历最老的执法堂大长老,掌管宗门刑律与戒规,向来以严厉公正着称。
随着大长老的喝声,大殿内瞬间变得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刻意放缓了。所有弟子都挺直了腰背,神色肃穆。
大长老见众人安静下来,这才沉声开口,声音在大殿穹顶下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宗主与各位长老百忙之中齐聚于此,意在尽快理清此次秘境变故之真相。尔等皆是亲历者,接下来,需将秘境中所见所闻、亲身经历,据实禀报,不得有丝毫隐瞒、夸大或遗漏!尤其是关于那些行踪诡秘、手段狠辣的黑衣人之事,必须详细说明,任何细节都可能至关重要!此事,已非简单的历练伤亡,而是关系到我天玄宗声誉、弟子安危,乃至整个修仙界未来局势的重大事件!尔等务必慎之又慎!”
下方众弟子闻言,心头皆是一凛,神色变得更加凝重,齐声应道:“弟子明白!定当如实禀报!”
端坐主位的宗主褚无妄,此时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不像大长老那般充满压迫感,反而显得平和而清晰,如同山间清泉流淌,却带着一种让人不由自主信服和遵从的天然威严:“好了,无需过于紧张。依次上前,将你们此次秘境之行的异常之处,细细道来即可,无需顾虑。”
第一位上前汇报的弟子,是一名身着天玄宗内门法衣的年轻男修。他面色有些许苍白,显然身上带着伤势,应是在秘境中经历了生死危机、侥幸逃生后的典型状态。
他走出来,对着上方的宗主和各位长老深深行了一礼,声音因为紧张和伤势而带着明显的颤抖:“弟子……弟子李然,拜见宗主,拜见各位长老。”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开始陈述,“此次……此次进入连云秘境历练。起初,弟子与王师兄、赵师姐、孙师弟三人结伴而行,彼此照应,倒也还算顺利,收获了一些灵草矿石。可是……就在秘境开启大约两个月后……” 他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场景,“我们在一处偏僻的、长满赤焰草的山谷中采集时,毫无征兆地,突然就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了!”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艰涩:“那些人……就像是从地底冒出来,或者从阴影里直接走出来的一样,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喊话。他们全身都包裹在黑色的斗篷里,脸上戴着没有任何表情的黑色金属面具,只露出一双……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他们一出现,根本不说一句话,直接就对我们发动了攻击!他们的身法……太诡异了,快得只剩下残影,而且飘忽不定,我们根本锁定不了他们的位置,连有效的防御阵型都来不及结成!他们的招式更是狠厉邪门,灵力中带着一股阴冷的腐蚀性,我的护身灵光被那黑气一沾,瞬间就黯淡下去……”
李然的叙述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有些凌乱,但那种绝望感却传递得非常清晰:“王师兄第一个被一道黑光贯穿了胸口……赵师姐想要救我,被一刀砍中了后背……孙师弟他……他被一个黑衣人掐住了脖子,我亲眼看到他的眼睛……就那样失去了光彩……我……我当时完全懵了,只知道拼命往后逃,背上也被砍了一刀……我以为我死定了……幸好,山谷另一头正好有几位路过的万剑宗弟子听到动静赶了过来,那些黑衣人应该是见他们人多才迅速退走了……我这才……这才捡回一条命……”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哽咽,显然同门惨死在眼前的场景给他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他们……他们根本就不是为了抢夺资源!他们就是以杀人为目的!是邪修才能做出来的事!”
宗主褚无妄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无太多表情波动,只是那深邃如星空般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凝重。待李然情绪稍微平复,他才开口问道,声音依旧平和:“你可曾看清那些黑衣人的具体形貌特征?除了黑衣面具,身上可有何特殊标记、纹身,或者使用的法器有何独特之处?”
李然用力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懊恼和后怕:“没有……弟子真的没看清。他们的斗篷和面具将全身遮得严严实实,连手指都戴着黑色的手套。使用的法器也都是黑色短刃,看不出特殊来历。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郁的阴邪气息,靠近了就觉得血液都要冻结一样……除此之外,没发现其他特征。”
“嗯,本座知晓了。你且退下,好生疗伤。” 宗主褚无妄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
李然如蒙大赦,再次行礼后,踉跄了下退回了人群之中,立刻有相熟的弟子上前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