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卢卡从警察面前“带回家”后,苏晚消沉了两天。她用沉默作为武器,拒绝与卢卡有任何交流,甚至连他送来的那些奢华衣物也碰都不碰。
卢卡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冷战。他依旧忙碌,苏晚能隐约感觉到这座堡垒里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偶尔在深夜能听到车辆进出和压抑的争吵声。老马尔科口中的“叛徒”和“危机”显然还在发酵。
直到第五天晚上,卢卡再次出现在她的房间,扔给她一个精致的礼服盒。
“换上,带你去个地方。”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你需要透透气,而我需要处理一些……碍眼的人。”
苏晚本想拒绝,但听到后半句,心中一动。他要带她进入他的世界?一个可能看到更多漏洞和机会的世界?她沉默地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条剪裁极简却质感惊人的深蓝色丝绒长裙。
她没有多做挣扎,换上了裙子。镜子里的她,苍白,脆弱,但深蓝色的丝绒衬得她眼眸如同寒星,带着一种倔强的美感。卢卡看着她,墨绿色的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幽光,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示意她跟上。
这次的目的地是位于水城深处的一家私人俱乐部。从外表看,它只是一座古老的宫殿,但内部却别有洞天。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迷离闪烁的灯光,空气中混合着高级香水、雪茄和酒精的味道。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扭动身体,或在昏暗的卡座里窃窃私语。这里看起来像任何一个顶级名流派对,但苏晚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漂浮着一种更原始、更危险的气息——这里的人,眼神更加肆无忌惮,笑容背后藏着刀锋。
卢卡一出现,立刻成为了焦点。不断有人上前恭敬地打招呼,称他“boss”或“科斯塔先生”。他只是淡淡点头,带着苏晚在一个视野最好的VIp区域坐下,立刻有侍者源源不断地送来酒水。
卢卡似乎有意让她见识他的世界,他与其他人的交谈并不完全避讳她。苏晚听到了一些零碎的词语——“新航线”、“清洗”、“那不勒斯人”——拼凑出一个黑暗帝国正在经历的权力震荡。她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却在环境中逡巡。
或许是因为压抑太久,或许是为了麻痹内心的恐惧,苏晚竟然真的在震耳的音乐中,一点点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她喝了几杯侍者递来的、味道奇特的鸡尾酒,酒精灼烧着她的喉咙,也让她的头脑有些发热。当一首节奏强烈的曲子响起时,她甚至不由自主地随着音乐轻轻晃动了下身体,闭了闭眼,试图将所有的烦恼暂时抛诸脑后。
她这一刻的“沉浸”和不同于平日冷若冰霜的模样,落在某些有心人眼里,便成了另一种信号。
卢卡被老马尔科和一个神色阴鸷的男人请到一旁,似乎有要事商议。他离开前,瞥了苏晚一眼,对守在附近的安东尼奥微微颔首。
就在苏晚独自一人,随着音乐微微出神的时候,一个穿着花哨衬衫、眼神轻浮的男人端着酒杯凑了过来。
“嘿,美丽的东方明珠,一个人吗?”男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搭讪,目光贪婪地扫过苏晚的脸庞和身体曲线。
苏晚立刻警觉,收敛了神色,冷声道:“不,我在等人。请你离开。”
“别这么冷淡嘛,”男人非但没走,反而更靠近一步,手甚至试图揽上苏晚的腰,“你的男伴好像顾不上你。跟我喝一杯,我会让你体验真正的快乐……”他话语里的暗示露骨而令人作呕。
“拿开你的手!”苏晚猛地拍开他的咸猪手,向后退去,撞到了沙发扶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恼羞成怒,脸色沉了下来,一把抓住苏晚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你知道我是谁吗?跟我走!”他显然也是某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习惯了为所欲为。
“放开我!”苏晚挣扎着,求救般地看向安东尼奥的方向。但安东尼奥似乎被另外两个故意纠缠上来的人挡住了视线和去路!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如同利刃划破喧嚣的音乐:
“乔瓦尼,拿开你的脏手。”
卢卡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墨绿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嗜血的杀意。
那个叫乔瓦尼的男人看到卢卡,先是一愣,随即仗着酒意和几分背景,并没有立刻松手,反而挑衅道:“卢卡,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何必这么小气?让给我玩玩……”
他话音未落,卢卡已经动了!
快!准!狠!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听“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伴随着乔瓦尼杀猪般的惨叫,他那只抓着苏晚的手腕已经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了过去!
卢卡一把将苏晚拉到自己身后,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
“你竟敢动我?!”乔瓦尼痛得满头大汗,眼神怨毒,对着他身后的几名手下咆哮,“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干掉他!”
瞬间,乔瓦尼的手下掏出了手枪!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卢卡这边的人,包括安东尼奥,也全都亮出了武器!
“砰!砰!砰!”
枪声如同爆豆般在密闭的俱乐部里炸响!
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尖叫声、玻璃碎裂声和人群疯狂逃窜的混乱声响。
卢卡一手紧紧护着苏晚,将她按在坚实的胸膛和沙发之间,另一只手握着那把苏晚曾试图抢夺的黑色手枪,眼神冷静得可怕,每一次扣动扳机都伴随着对面一声惨叫。
苏晚被他箍在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震动,能闻到硝烟味和他身上那冷冽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她吓得浑身僵硬,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枪声和死亡的呼啸。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面对如此血腥的暴力。
一场短暂而激烈的火并。卢卡这边的人显然训练有素,很快占据了上风。乔瓦尼那边的人倒下了好几个,剩下的见势不妙,拖着惨叫的乔瓦尼仓皇逃窜。
俱乐部里一片狼藉,桌椅翻倒,酒水混合着血迹流淌在地上。
卢卡松开苏晚,检查了一下她是否受伤,确认她只是受惊后,眼神依旧冰冷。他对着安东尼奥快速吩咐了几句,然后拉起苏晚的手,在一片混乱和敬畏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他的车就停在门口,司机早已严阵以待。卢卡几乎是半抱着将苏晚塞进车里,自己也迅速上车。
“回堡垒。”他冷声命令,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杀气。
车辆疾驰而去,将身后的混乱与警笛声(如果有的话)远远抛开。
车内一片死寂。苏晚蜷缩在座椅一角,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威尼斯夜景,刚刚经历的一切如同噩梦。
她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卢卡。他正用一块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沾染的一点血迹(可能是别人的),侧脸线条冷硬,眼神深邃难测。
今晚,他因为她,与另一股势力正面冲突,甚至动了枪……
“为什么?”苏晚的声音带着颤抖,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他那变态的占有欲吗?
卢卡转过头,墨绿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车厢内如同野兽的瞳孔,他凝视着她,缓缓说道:
“我说过,你是我的月光(mia Luna)。”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惊魂未定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占有欲,“我的东西,不容任何人觊觎。碰者,死。”
他的语气平静,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慑力。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她意识到,卢卡·科斯塔的“保护”,是另一种更深的禁锢。他把她视为独一无二的藏品,用暴力和鲜血为她划下了一道无人敢逾越的界限。她不仅无法逃离,甚至可能成为引发更大风暴的导火索。
这一次,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黑暗世界的残酷法则,以及身边这个男人那疯狂而执着的占有欲,所带来的致命危机与……一丝扭曲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