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檀香的烟气在光束中悬浮,久久不散。康熙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众人的心上。
“李德全,”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带李三上来。”
李三被两个侍卫押着进来,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他不敢看德妃,也不敢看康熙,只是把头埋在冰冷的金砖上。
“李三,”康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再仔细说一遍,到底是谁指使你埋的布偶?”
李三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德妃在一旁急得额头冒汗,眼神里充满了威胁。
苏清颜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她知道,对付这种人,光靠吓唬是没用的。她上前一步,声音清亮:“李三,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灭九族的?你若说实话,皇上或许还能饶你家人一命。”
这句话显然戳中了李三的软肋。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皇上饶命!是……是张嬷嬷指使我的!她说只要我照做,就给我家人一百两银子,还能让他们出京过好日子!”
“张嬷嬷?”康熙的目光转向德妃,“张嬷嬷不是惠嫔的旧部吗?怎么会听你的指使?”
德妃脸色惨白,尖叫道:“皇上明鉴!臣妾与张嬷嬷素无往来,这都是李三胡编乱造!”
“是吗?”苏清颜拿出那支从刘绣娘处得来的银簪,“这支簪子是德妃娘娘赏给刘绣娘的,上面刻着您的名字。可李三说,张嬷嬷给了他这支簪子作为信物,让他事成之后凭此去领赏。”
李三连忙点头:“是!就是这支簪子!张嬷嬷说,这是德妃娘娘的信物!”
德妃看着那支银簪,眼睛都红了:“血口喷人!这支簪子早就丢了!”
“丢了?”苏清颜冷笑,“巧的是,刘绣娘说,这支簪子是您让赵嬷嬷拿去给张嬷嬷的。”
提到赵嬷嬷,德妃的身子明显一颤。赵嬷嬷是她的奶娘,也是她最信任的心腹。
康熙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对李德全使了个眼色:“去,把赵嬷嬷带来。”
赵嬷嬷很快被带来了,她穿着一身灰布衣裳,头发散乱,脸上带着惊恐。但当她看到德妃时,眼神立刻变得坚定起来。
“赵嬷嬷,”康熙开门见山,“张嬷嬷指使李三埋布偶,是不是受你指使?”
赵嬷嬷“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响头:“回皇上,都是老奴的主意,与德妃娘娘无关!是老奴看不惯苏贵人恃宠而骄,才想出这个主意陷害她!”
“奶娘!”德妃惊呼,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胡说什么!”
赵嬷嬷却不看她,只是一个劲地磕头:“皇上饶命!所有事情都是老奴做的,与旁人无关!”
苏清颜看着这一幕,心中了然。赵嬷嬷这是要替德妃顶罪。她上前一步,拿出那块从张嬷嬷房里找到的杭绸碎片:“赵嬷嬷,这碎片上的针脚,是你绣的吧?你的盘金绣最擅长用双线锁边,这碎片上的针脚就是如此。”
赵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康熙看着地上的证据,又看了看哭成泪人的德妃,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赵嬷嬷,你可知罪?”
赵嬷嬷知道再也瞒不住了,她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双眼:“老奴知罪。但求皇上饶过德妃娘娘,她对老奴恩重如山……”
康熙沉默了许久,最终开口:“李三、张嬷嬷(虽已死,仍判),意图以巫蛊之术诅咒储君,罪大恶极,凌迟处死!”
“赵嬷嬷,为主子谋划巫蛊之事,杖毙!”
“德妃,”康熙的目光落在德妃身上,带着失望和痛心,“治宫不严,驭下无方,险酿大祸!罚俸一年,禁足翊坤宫思过三月,非诏不得出!”
“惠嫔旧部中参与此事者,一律流放宁古塔,永世不得回京!”
旨意一下,殿内一片寂静。德妃瘫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苏清颜看着她,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丝感慨。这场争斗,终究是两败俱伤。
康熙看着苏清颜,眼神复杂:“苏贵人,委屈你了。”
苏清颜跪下磕头:“谢皇上圣明,还臣妾清白。”
她知道,这场风波终于过去了。但她也清楚,这深宫之中,争斗永远不会停止。她抬头望向窗外,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