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纯粹的、几乎令人窒息的黑暗包裹了段逸尘。
他从不算高的地方落下,双足触地时感到一阵湿滑冰凉,身形微晃,随即凭借凌波微步的精妙稳住。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陈年泥土、腐朽木料和某种隐约腥膻的气味直冲鼻腔。
空气凝滞而潮湿,带着地底特有的阴寒,仿佛能渗透衣袍,钻入骨髓。
上方洞口闭合的沉闷回响渐渐消散,最后一丝微光也被彻底掐灭。
段逸尘屏息凝神,功聚双目,过了片刻,才勉强适应这极致的黑暗,能模糊分辨出周围轮廓。
这是一条狭窄的甬道,仅容一人勉强通行,两侧是粗糙开凿的石壁,触手冰冷湿滑,布满苔藓。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阶,向下延伸,隐入更深的黑暗。方才落下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小小的平台。
他侧耳倾听。
上方塔林的厮杀声、机括声已完全隔绝,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四周。
然而,在这寂静之下,似乎又潜藏着某种低沉的、几不可闻的嗡鸣,仿佛来自地脉深处,又像是某种巨大机械在极远处运转。
“归墟之路……” 段逸尘回想起慕容影那诡异的话语,心中警惕更甚。
他调动体内真气,缓缓流转,驱散着侵入的寒意,同时将一阳指力暗凝于指尖,以备不测。
他没有立刻向下探索,而是仔细探查身处的这个小小平台和附近石壁。
石壁上并无明显斧凿痕迹,年代似乎极为久远,绝非慕容氏或欧阳千树短时间内所能建造。某些角落,他甚至触摸到一些模糊的、风格古朴奇异的刻痕,像是某种早已失传的符文,与中原乃至大理常见的纹饰皆不相同。
这地方,恐怕比想象中更为古老和诡异。
调息片刻,确认手臂上箭伤只是皮肉之苦,并未中毒后,段逸尘决定向下而行。凌波微步在如此狭窄湿滑的环境下受到极大限制,他只能小心翼翼,一步一阶,向下摸索。
石阶盘旋向下,似乎永无止境。
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唯有他轻微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逼仄的空间内回响。
那地底的嗡鸣声似乎随着他的深入而逐渐变得清晰了一些,但仍无法辨别具体来源和方向。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依旧是一片黑暗。
段逸尘心中计算着步数和方向,感觉自己并非直线向下,而是在以一种缓慢的螺旋方式深入地底。这工程的浩大,令人心惊。
忽然,他脚下一顿,触感发生了变化。石阶到了尽头,脚下变成了相对平整的石板地面。同时,他感觉到前方空间似乎变得开阔了些,那股一直萦绕的阴风也稍微强劲了一丝。
他停下脚步,全力扩展感知。前方黑暗中,似乎有微弱的空气流动,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气?
这地底深处,怎会有檀香?
他凝神细辨,那檀香极其淡薄,混杂在腐朽气味中几乎难以察觉,但确实存在。
而且,伴随着这丝香气,那低沉的嗡鸣声似乎也找到了一个明确的方向——来自他的左前方。
段逸尘沉吟片刻,决定循着这丝微弱的香气和声音的来源探去。他贴着石壁,将身形隐匿在阴影中,缓缓向左前方移动。
地面平整,空间果然开阔了许多,像是一条较为宽敞的廊道。
走了不过十余丈,前方隐隐透出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青光。
他更加谨慎,收敛全身气息,悄无声息地靠近。青光渐盛,来源是廊道尽头一处拐角。
段逸尘屏住呼吸,缓缓探出头,向拐角另一侧望去。
眼前景象让他瞳孔微缩。
拐角之后,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洞窟中央,并非预想中的森严守卫或更多机关,而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湖泊”——但那“湖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粘稠的、暗沉如墨的色泽,表面没有丝毫涟漪,死寂得可怕。
湖面上,稀疏地矗立着几根残破的石柱,露出水面部分雕刻着与之前石壁上类似的奇异符文。
而那片微弱的青光,正是从这些符文上散发出来的,幽幽冷冷,映照着墨色湖面与洞窟顶部垂下的无数钟乳石,光影扭曲,鬼气森森。
更让段逸尘心惊的是,在那片墨色“湖泊”的岸边,靠近他这一侧的地方,竟盘膝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身形瘦削,穿着一袭早已褪色、破损不堪的灰色僧袍,但光秃的头顶上戒疤清晰可见。
他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已在此坐化了无数岁月。而那一丝极其淡薄的檀香气,似乎正是从这僧袍老者身上散发出来的。
一个坐化的老僧?在这诡异的地底“归墟”之畔?
段逸尘心中疑窦丛生,不敢贸然上前。
他仔细观察那老僧,又看向那片死寂的墨色湖泊。
湖水虽无波,但他能感觉到,那其中蕴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而沉寂的能量,那一直萦绕耳边的低沉嗡鸣,其源头似乎就在这湖泊深处!
就在他全神贯注探查之际,身后廊道遥远的黑暗中,传来了极其轻微、却快速接近的脚步声!
洞里还有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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