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金枝录》,你看过多少?”
玉罗刹的声音在密室中幽幽回荡,她手中托着个乌木匣子,匣面雕刻着诡异的曼陀罗花纹。
烛火跳动,将她的影子拉长在石壁上,像某种古老的图腾。
沈清辞呼吸微滞:“只在野史中听过名字...传闻记载着皇室所有秘辛。”
“不止。”玉罗刹缓缓打开木匣,取出一卷暗金色的帛书。
帛书边缘已经破损,却依旧泛着奇异的光泽,仿佛有鲜血在其间流淌。
她将帛书铺在石桌上,动作轻得像在展开一片蝴蝶翅膀。
“这是残卷,记载着永昌年间到现在的所有...”她顿了顿,“所有见不得光的事。”
第一页,赫然画着先帝的画像,但画像旁的小字标注,却让沈清辞瞳孔骤缩——
“帝非真龙,乃北狄血脉。”
“这不可能!”她失声低呼。
玉罗刹指尖轻点下一行:“继续看。”
文字记载着一段骇人听闻的往事:四十年前,北狄大妃与靖朝亲王私通,诞下一子,此子后被送入宫中,冒充早夭的嫡皇子,最终登上帝位。
“所以先帝他...”
“是北狄布下的一枚棋。”玉罗刹声音冰冷,“这解释了为何北狄能在边境屡屡得手,为何朝中总有声音主和...”
她翻到下一页,画的是先贵妃柳如梦。
“姐姐入宫时,先帝已察觉身世秘密,终日惶恐,姐姐精通医术,在为他调理时发现了异常。”
帛书记载:柳如梦通过脉象察觉皇帝血脉有异,暗中调查时却被北狄眼线发现。
“这就是姐姐被毒害的真正原因。”玉罗刹指尖抚过姐姐的画像,“她知道的太多了。”
烛火噼啪炸响,爆出一簇火星。
沈清辞感到脊背发凉:“陛下他...是否知情?”
“这就是最残忍的部分。”玉罗刹翻到第三页,上面是萧彻的画像。
小字密密麻麻写着他的生辰八字、体质特征,最后一行刺目惊心:
“此子血脉纯净,留之大患。”
沈清辞猛地站起:“他们要杀萧彻,是因为...”
“因为他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玉罗刹闭了闭眼,“北狄布局四十年,就是要让混杂了他们血脉的子嗣继位,萧彻的存在,打乱了所有计划。”
她从匣底取出另一份密件:“这是北狄国师与苏家的往来书信,他们计划在萧彻登基前动手。”
信上清楚写着:若三皇子继位失败,则启动“斩龙计划”——毒杀萧彻,扶植其他混血皇子上位。
密室陷入死寂,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良久,沈清辞轻声问:“这残卷...从何而来?”
“姐姐临终前托人送出的。”玉罗刹抚摸着帛书,“她用性命换来的真相,藏在药王谷密室二十年。”
她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沈清辞急忙扶住她,却被轻轻推开。
“无妨,旧伤罢了。”玉罗刹拭去血迹,“这残卷我保管了二十年,现在该交给该交的人了。”
她将帛书郑重放入沈清辞手中:“萧彻不能知道全部真相,至少现在不能。”
“为何?”
“因为他若知道自己的父皇是...是北狄血脉,”玉罗刹苦笑,“你让他如何自处?又如何面对天下?”
沈清辞握紧帛书,感到前所未有的重量。
四更天,两人悄悄离开密室。
刚踏出暗门,玉罗刹突然将沈清辞往旁边一推:“小心!”
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她的鬓发飞过,钉在石壁上,箭尾的羽毛是北狄特有的苍鹰翎。
“他们发现了。”玉罗刹袖中滑出三枚柳叶镖,“走!”
两人在迷宫般的密道中疾行,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玉罗刹熟悉地形,带着沈清辞左拐右绕,暂时甩开追兵。
在一处岔路口,她突然停下:“分开走,你带着残卷去见萧彻,我引开他们。”
“不行!”
“必须行!”玉罗刹斩钉截铁,“残卷比我重要。”
她从怀中取出个瓷瓶:“这是化尸粉,必要时...毁了它也不能落入敌手。”
沈清辞还要再说,玉罗刹已将她推进另一条暗道:“记住,有些真相,需要合适的时机才能揭开。”
石门轰然关闭,隔绝了两人。
沈清辞在黑暗的密道中奔行,怀中残卷像块烙铁般滚烫。
玉罗刹最后的话语在耳边回响:“萧彻信任你,这份信任比任何武器都珍贵...”
当她终于从郡主府井口爬出时,天已微亮。
温若雪焦急地等在那里:“玉前辈呢?”
沈清辞摇头,将残卷小心藏入怀中:“准备一下,我要立刻见陛下。”
御书房内,萧彻正在批阅奏章。见沈清辞神色凝重地进来,他屏退左右。
“发生了何事?”
沈清辞取出残卷,却只展开第一页——关于先贵妃被害的真相。
萧彻一页页翻阅,脸色越来越白,当看到母妃因发现秘密而被灭口时,他猛地攥紧帛书,指节泛白。
“北狄...”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好一个北狄!”
沈清辞轻声问:“陛下打算如何?”
萧彻抬眼,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既然他们要玩,朕就陪他们玩到底。”
他走到窗边,望着渐亮的天色:“传旨,三日后朕要亲赴北境,巡边阅兵。”
“陛下!”
“放心,”他转身,目光落在她怀中的木匣上,“有些账,是时候清算了。”
晨光刺破云层,照在残卷暗金色的封面上。
那上面的秘密,还有很多很多。但今天揭开的这一页,已足够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