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一家充斥着廉价烟酒气和喧嚣划拳声的地下台球室。
阿强穿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西装,皱着眉,用手帕掩着口鼻,在一个满脸横肉、胳膊上纹着狰狞蛇头的光头汉子带领下,穿过嘈杂的人群,走进了最里面一个烟雾缭绕的小隔间。
隔间里只有一个男人。
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不起眼的灰色夹克,身材干瘦,眼神浑浊,透着一种长期熬夜和不规律生活留下的颓废与麻木。他正就着一碟花生米,独自喝着闷酒,手指被烟熏得焦黄。
但阿强注意到,这男人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手指异常稳定,手背上有一道蜈蚣似的狰狞疤痕。这是个狠角色,至少曾经是。
“蛇头哥,人带来了。”光头汉子恭敬地对纹身男说道。
纹身男“蛇头”拍了拍干瘦男子的肩膀:“麻杆,来生意了,这位老板有事找你,报酬丰厚。”他说完,对阿强使了个眼色,便带着光头退了出去,关上了隔间的门。
被称为“麻杆”的男人抬起浑浊的眼睛,懒洋洋地瞥了阿强一眼,声音沙哑:“什么事?”
阿强强忍着不适,在他对面坐下,直接推过去一个厚厚的信封。
麻杆打开信封口,瞥了一眼里面簇新的钞票,浑浊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但很快又恢复了死水般的平静。他慢条斯理地将信封收进怀里:“说吧,要收拾谁?断手还是断脚?”
“不。”阿强压低声音,身体前倾,“不要伤人。要你往一家烧烤摊的食材或者调料里,加点东西。”
麻杆喝酒的动作顿住了,他放下酒杯,第一次正眼打量阿强,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弧度:“下毒?闹出人命我可不下。”
“不是致命的毒药。”阿强连忙解释,将司徒浩的要求详细说了一遍,“只要效果够猛,能让吃的人严重腹泻,住院就行。重点是,要快,要隐蔽,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麻杆听完,沉默地又喝了一口酒,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目标,具体信息。”
阿强将写有“邪哥烧烤”地址、李小邪大致外貌和营业时间的纸条推了过去。
麻杆扫了一眼,塞进口袋:“这种强效的泻药,配置需要点时间,而且味道和颜色要处理,不能太明显。明天晚上,他营业高峰期前,我会动手。”
“你怎么确保能混进去?他那里晚上也有人。”阿强有些不放心。
麻杆嗤笑一声,那笑容让他干瘦的脸显得有几分诡异:“一个烧烤摊而已,总有松懈的时候。人多眼杂,才是最好的掩护。放心,干这个,我是专业的。”他指了指自己手背上的疤,“以前在屠宰场帮人‘处理’过不听话的竞争对手,用的就是这招,神不知鬼不觉。”
阿强看着他那副自信而麻木的样子,心里反而更不安了,但想到司徒浩的命令,还是咬牙道:“好!事成之后,还有另一半。记住,干净利落,万一失手……”
“没有万一。”麻杆打断他,浑浊的眼睛里终于透出一丝属于亡命徒的狠厉,“拿钱办事,规矩我懂。”
交易达成,阿强一分钟也不想多待,立刻起身离开。走出乌烟瘴气的台球室,呼吸到外面略带污浊却自由的空气,他才感觉胸口那股憋闷感稍稍缓解,但一种更深的不安却萦绕心头。少爷这次,玩得实在太大了。
隔间内,麻杆将杯中残酒喝尽,看着窗外昏暗的街灯,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双死水般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类似于“兴奋”的情绪。
他喜欢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更喜欢事后数着钞票的满足。一个烧烤摊主?不过是又一只待宰的肥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