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庚点点头表示理解:
“理应如此。不过,高年兄,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白澶在东齐已经磨刀霍霍,恐怕等不了太久。
所以,还请你们尽快商议,我们这边,也需要尽快说服我父皇出兵才行。”
高年咬了咬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的鲜血染红了指缝他却浑然不觉。
丢人啊!国耻啊!
想当年北齐铁骑何等雄壮,短短十年,竟沦落到要向世仇摇尾乞怜的地步!
他一个闲散王爷,为何会被派来担任这注定要被史书唾骂的使者?
无他,朝中那些真正掌权的,谁都不愿意来沾这身腥臊!
白庚目光扫过高年紧握的、正在滴血的手,心中也是一叹。
他知道,换做是谁,站在高年的位置上,心里都不会好受。
他默默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了过去:
“高年兄,即使……即使我们最终无法出兵,你们也别放弃。
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结果又会如何呢?”
旁边的柳青看着这一幕,小声对萧羽嘀咕:“这画面,可依姐肯定爱看。”
萧羽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事?”
庄必凡此刻沉声问道:
“殿下待我等坦诚,我等感激。
只是,对于大靖朝廷而言,坐视我们东西二齐两败俱伤,难道不是更符合利益吗?”
白庚坦然道:“在某些角度,我与父皇,还有朝中众臣的想法是一致的。”
庄必凡追问:“那殿下您不一样的地方是?”
白庚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缓缓说道:
“我想的,是让我们大靖的士兵,能少死一些人。”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深沉,“甚至,也包括你们西齐的士兵,还有……白澶那边的。”
众人都被这话搞懵了,连高年都忘了掌心的疼痛,愕然抬头:“什么意思?”
萧羽看着白庚,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宠溺?
她轻声道:“这就是我……我们殿下,最有魅力的地方。”
白庚继续说道:“战争,无论对于大靖、西齐还是东齐,都是一场灾难。
打仗就会死人,死的是活生生的人,是父亲,是儿子,是丈夫。
每死一个人,就可能毁掉一个家庭。
一次大规模的战争,会让多少户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在这个时代,奢谈永久和平或许是痴人说梦,但我只是希望,能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让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能少吞噬一些生命。”
此时的白庚或许还天真的以为这么做是对的,直到他参加了后面与东齐的豫州二次战争后,白庚道心破碎了,也真正意识到,只有大一统,才能做到天下无战。
庄必凡听完,脸上的伪装彻底卸下,他郑重地对着白庚拱手,深深一揖:
“殿下格局之大,心怀之仁,我等……惭愧!受教了!”
白庚笑了笑,摆摆手,仿佛刚才说了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无妨,都是些空谈。走吧,说了这么久,我也饿了,带你们去尝尝我们建康的美食,边吃边等消息。”
高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点了点头:“那就……叨扰白庚兄弟了。”
尹腾诚却站出来说道:
“殿下盛情,腾诚心领。但我就不多打扰了,我必须立刻赶回长安,将此次协商的结果传达回去,并且……做好白澶随时可能进攻的准备。”
白庚有些意外:“这么急?吃个饭的工夫都没有吗?”
尹腾诚摇摇头,眼神坚定:
“殿下为了止战如此努力,腾诚又岂能懈怠?我也要回去,为我西齐尽一份力!”
说罢,他对白庚和高年各自施了一礼,毫不犹豫地转身,带着几名随从快马加鞭向城外而去。
“走吧,”白庚对剩下的人说道,“带你们去望江楼,那里的厨子手艺一绝。”
与此同时,望江楼的掌柜正靠在柜台后打盹,忽然心里没来由地一紧,右臂开始隐隐作痛。
掌柜的猛地惊醒,摸着隐隐作痛的右臂,脸色发苦,喃喃自语:
“老伙计,你的意思是……他们……又要来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预感,门口光线一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掌柜的,顶楼雅间,照之前的标准,赶紧给我整一桌!”
掌柜抬头,看见吴王白宪带着四个头戴斗笠、身穿劲装、看不清面容的人走了进来。
掌柜:“……” 我就知道!他哭丧着脸应道:“好……好的,王爷您楼上请。”
白宪带着那四人噔噔噔上了楼。掌柜看着他们的背影,感觉右臂更痛了,他绝望地想:
“老伙计,你是说……还不止这一波?好家伙,这是要我的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