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半个多月,京城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风平浪静,静得白庚都快要怀疑他爹是不是把全京城的幺蛾子都提前掐死在摇篮里了。
唯一的“大事”,就是白穆隔三差五以“家族聚会”为名,在望江楼大摆宴席,美其名曰增进兄弟感情。
实则白庚怀疑他爹是想在儿子远行前看个够本,顺便检查一下有没有哪个儿子又长歪了。
沈幼楚的爹沈易先赶在过年前把家搬到了京城,沈幼楚于是回家过了个年。
回来后,她似乎更坚定了某种信念。
白庚和暮雨柔则一边对着那本诡异的账本挠头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六月就藩,怎么现在就要动身?
——一边被白穆催得脚不点地,为正月十六的出发做准备。
整个梁王府忙得像被捅了的马蜂窝,打包行李、安排人手、核对清单……
白庚感觉自己快成了人形盖章机器,连做梦都在念叨“库房第三箱是瓷器轻拿轻放”。
终于到了正月十六这天清晨。
白庚站在已然空荡不少的梁王府门前,深吸一口带着料峭寒意的空气,大手一挥,颇有几分豪情:
“京城,再见啦!本王的前进之路,这就要正式开始了!”
他翻身上马,动作比起刚来时已娴熟不少。
身后,暮雨柔和徐可依共乘一顶宽敞的暖轿,而沈幼楚则一身利落的骑装,跨在另一匹骏马上,英姿飒爽。
一行人浩浩荡荡驶向城门。
出乎意料的是,道路两旁竟聚集了不少自发前来送行的百姓。
“梁王殿下,一路顺风啊!”
“殿下,多在洛阳做好事啊!”
“王妃娘娘,保重身体!”
呼声此起彼伏。
白庚骑在马上,不停地拱手示意,心里那点离愁别绪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冲淡了不少,甚至有点小得意:
看!这就是功德的力量!民心所向啊!
他偷偷瞄向轿子方向,骄傲的想暮雨柔炫耀。
到了城门口,景象更是让白庚吓了一跳。
只见白穆、白威,连同三皇子白宪、四皇子白恒、五皇子白纶,以及慕英、柳明等一众大臣,竟全都穿着便装等在那里。
白庚赶紧滚鞍下马,几步抢上前:
“爹!大哥!你们……这么冷的天,怎么都来了?”
暮雨柔也急忙出了轿子,与众人见礼。
白穆眼眶有些发红,全无平日在朝堂上的威严,拉着白庚的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养你养了这么大,刚看见你像个人了,没想到就要离开爹的身边了……”
白庚心头一暖,鼻头也有些发酸:“父皇……我……一直都是个人。”
白穆摆摆手,打断他:
“今天没那么多规矩,只有爹和儿子。
庚儿啊,爹是真舍不得你,但你如今优秀了,翅膀硬了,爹总得把你放出去闯闯,见见世面……”
他说不下去了,生怕再说下去老泪就要不争气地掉下来,只好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太子白威上前,握住白庚的另一只手,语重心长:
“六弟,在外头多使点心眼,别亏待了自己。
虽说这南靖还是咱白家的,但天高皇帝远,万一出了什么事,大哥可不能像以前在京城那样,随时给你兜着了。”
白庚严肃起来:“大哥我要纠正你一句话。”
白威:“庚儿你说。”
白庚:“天下是人民的!”
白威刚酝酿好的感情瞬间没了:“你这个时候不用表现的那么明显。”
白庚咧嘴一笑,试图驱散这过于沉重的气氛:
“大哥放心,只要你不再想着从文华殿跳下去,我肯定没事儿。”
白威哭笑不得,轻轻给了他一拳:
“滚蛋!好好跟你三哥、四哥、五哥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