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乱情迷间,白庚只觉怀中温香软玉,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涌起。
他一把将暮雨柔打横抱起,引得她一声轻呼,朝着卧房的方向,大步走去……
月黑风高,养心殿内檀香袅袅。
白穆躺在龙榻上,鼾声均匀。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兵甲碰撞、脚步杂沓之声,其间似乎还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喝令。
他眉头紧皱,在梦中不安地翻了个身。
那吵闹声持续了许久,又骤然归于平静,静得令人心慌。
“来人!来人!”白穆猛地坐起身,心头莫名悸动,朝着殿外呼喊。
半晌,无人应答。
只有夜风穿过廊柱,发出呜呜的声响。
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趿拉上龙靴,一把推开沉重的殿门。
夜凉如水,只见远处金銮殿方向灯火通明,隐隐约约,竟有山呼“万岁”之声传来,声震屋瓦!
白穆顿时气得三尸神暴跳,
“我还活着呢!哪个混账东西敢……”
一个名字瞬间蹦入脑海,“莫非是白澶那小子…真让他成功了?!”
他气得眼前发黑,转身冲回殿内,“呛啷”一声拔出挂在墙上的天子剑,也顾不上什么帝王威仪了,提着剑就气势汹汹地冲向金銮殿。
刚到殿前广场,他就看见太子白威直挺挺地跪在殿门口。
“威儿!”
白穆怒喝道,“你在干什么!你是储君!天塌下来也有朕和你一起顶着,你跪谁呢?!”
白威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竟是不发一言。
白穆心中疑窦更甚,大步流星跨过门槛。
只见金銮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许多熟悉的老面孔都在。
武将那边,靖凌王郭炜、镇国公慕英、郭子敬,一个个抱臂冷眼看着自己。
文臣这头,闵文苑、董允之、柳明等人,也都目光复杂地凝视着他。
他顺着御阶向上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持剑而立、英姿飒爽的沈幼楚,正警惕地盯着他。
沈幼楚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柳青和摇着羽扇、一脸高深莫测的萧羽。
而就在那九五至尊的龙椅上,一个极其熟悉的背影,正缓缓转过身来。
那人宽袍缓带,面容在烛火映照下清晰无比——正是白庚!
白庚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甚至还带着一丝……怜悯?
“白庚?!你个逆子!”
白穆只觉一股热血直冲顶门,手中长剑指向龙椅,
“你爹我还没死呢!你坐在上面干什么?!给我滚下来!”
白庚俯视着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在殿中回荡:
“我要节制天下兵马!”
他话音刚落,萧羽便一步踏出,朗声宣道:
“天合十三年,皇帝白穆,感念六皇子白庚忠勇睿智,德配天地,特禅让帝位于六子白庚,自今日起尊为太上皇!新皇登基,年号——麟禄!”
“放屁!朕什么时候禅位于你了!”
白穆暴跳如雷,肺都要气炸了,“朕劈了你个逆子!”
他挥舞着天子剑就要冲上御阶,刚迈出一步,脚下却猛地一空——
“咕噜!”
身上传来一阵剧痛,白穆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后腰结结实实地硌在了脚踏边缘。
“朕的老腰啊……”他龇牙咧嘴地呻吟。
守在外间的太监们听到动静,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七手八脚地将他扶起: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可是梦魇了?”
白穆揉着酸痛的腰,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梦里白庚那句“我要节制天下兵马”,还有萧羽那厮“禅让”的喊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梦做得,比真挨了一刀还让他憋屈!
“招太子!还有,把钦天监那个值夜的老家伙也给朕叫来!立刻!马上!”
白穆脸色铁青,声音都带着火气。
太监见陛下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不敢怠慢,立刻领命而去。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太子白威也顶着一对黑眼圈,心事重重地走进了养心殿。
“这么快?”
白穆有些意外,瞥了他一眼,
“你小子就算熬夜造娃,也不至于憔悴成这样吧?”
白威有气无力地行了个礼:
“爹,中书省的折子堆得比山都高,儿子我连日批阅,哪有空造娃……就是,做了个噩梦,没睡好。”
白穆心里咯噔一下,那股荒诞感再次涌上心头:
“你……不会也梦到某人……要‘节制天下兵马’了吧?”
白威猛地瞪大双眼,睡意全无:
“爹!您这都能猜出来?!莫非您也……?”
白穆沉重地点了点头。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殿内一时落针可闻,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这时,钦天监的监正连滚带爬地进了殿,扑通跪下:
“臣…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不知陛下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他心里直打鼓,陛下喜欢解梦他是知道的,但这大半夜的……准没好事!
白穆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爱卿平身。朕与太子,今夜皆梦到梁王……呃,身登大宝,谋朝篡位。
此双梦同现,依你之见,该如何解?”
钦天监监正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
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官服。
梁王篡位?还是陛下和太子同时梦到?这他娘的是送命题啊!
他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忽然想起近日观测到的星象,紫微帝星旁确有异动,心中立刻有了计较。